山村奇遇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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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奇遇
围庭
那一年生病,在家休养了两个月,住腻了,想出去散散心,杭州朋友岳栎知我腻烦,便来信说,浙江浦江县仙华山风景很好,严塘村有一位姓严的朋友,你每天只要交他一元钱,他管吃管住,乡下空气好,花销又少,岂不乐哉!
听朋友一言,买上去义乌的火车,直奔严塘村。严塘村在群山围裹之中,空气新鲜。房东小严家房子宽敞,收拾几间房子,配上衣柜、桌椅之类东西,招待朋友介绍来的城里人。他借此也有些营收,大家都很实惠。那时也没农家乐,偷偷摸摸地搞,对外就说来了亲戚。
严塘村中央有一个池塘,因严姓人围塘而住,故名唤严塘。池塘大小如半个足球场,池水碧茵茵的,平静似镜面。池塘边有株百年老樟树,矮而粗壮,樟树呈斜长态势,疙疙瘩瘩的树根坦露于池畔,树身则大部歪长在池水之上。树梢桠杈间筑有两窝鸟巢,只要风稍大些,便会吹落几片鸟羽来。飘浮在水面,宛如孩童纸折的小船。
因村民喜欢在树下聊天,日里的严塘边喧嚷声很大,只有黄昏时分村民们在家中做饭用餐了,池畔才会安静下来。我喜欢安静的氛围,所以每当暮色来临时,我总是一个人到严塘边转悠。
小严的家,离严塘约有七八十米,穿几条小巷才能到达。那一天晚饭后,我去严塘边溜达,在拐角走至第二个小巷时,发觉有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尾随我,我走到那,她跟到那,当我移步至严塘边时,她也跟来了。我回首看那小女孩,她怯生生地停下,眼睛望我一下,迅即移至自己的脚下,小手搓捻着衣角,也不说话。
我问道:“小姑娘,有事吗?” 小女孩抬起脸看了看我,不做声。
我又轻声问道:“谁叫你跟在我后面的?”
小女孩终于说话了:“是我妈妈,我妈妈让你到我家去一次。”
这太让人意想不到了,这儿我并没熟人,小女孩的妈妈竟让女儿传话,让我去她家一次?我问小女孩:“你家住几号?你妈叫什么名子?叫我有啥事?知道我是谁?”
我急切的四个问题,问得小女孩有点惊愕,过了半天她也不知怎么回答,最后央求我:“叔叔你去一次吧,去问我妈妈好了”。
我跟着小女孩七拐八拐,最后来到她的家,房子虽比小严家差,但也是新盖不久的三间青砖瓦房,傍倚着山坡,山坡上种满果树,站在门前,让人恍惚有来到陕北窑洞的感觉。这时小女孩的妈妈走出来了,我定睛一看,惊讶地叫了一声:“小王!怎么会是你?”
小王与我算是远邻,小学同过学。只知道她是投亲插队,但没想到她投亲的地方竟是这儿,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她。随她进屋,寒暄几句,在问起几个熟识的人近况后,我便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你自己不来,派你女儿等候我?”
她说:“我们这个山村,外面来个人,全村都知道,我昨晚就认出你,所以叫我女儿来请你”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到小严家来看我?”
她一时语塞,脸色也有点失态,最后才说:“你不知道吧!小严和我原来是夫妻,后来离婚了。”
那来这么巧的事?我真没想到,便问她:“现在知青都返沪了,你为什么不办病退呢?”
她眼睛一红,叹了一口气:“我妈不让我带小孩回上海。”
我说:“小孩给小严,不是很好吗!”
她道:“本来离婚时,是我坚决要小孩的,后来小严再婚,生了个女孩,待我想回上海和他商量小孩给他时,他死活不同意。如果是个男孩,他也许早就要了。”
谈了会便告别了小王,返回路上忽生一个念头,劝劝小严收下女儿,放小王一条生路。小严是蛮拎得清的人,这应该有劝和的可能。
第二天我花钱办了一桌酒,请小严一家老小十多人吃饭,还把杭州朋友岳栎请来。酒过三巡,我把小王是我同学以及昨天遇上的事说了一下,恳请小严把他和小王的孩子收下来,岳栎也是连连劝酒说好话。小严三杯酒下肚,男儿的血性涌上大脑,在猛喝一大口“四特酒”后便豪爽地应充了下来。我怕有变故,忙派人请小王过来,三头六面把这事说定:孩子由小严抚育,价值800多元的房子也归小严,小严拿200元钱给小王作为回沪的资费。小王回上海找到工作后每月寄十元至小严这儿,此款作为孩子的生活费,直至女儿长大成人。
小严挺爷们的,说到做到,只一个多星期,便把所有的事办妥了。
当我休假期满,欲返上海、与小严结算每天吃住费时,小严说什么也不肯收,我后来把钱偷偷掖在睡枕下,到义乌火车站写了一封信,告诉他钱放在何处。
那一晚请客,虽花去我十多元,可办成了一件决定几个人命运的大事:小王回了上海,小王女儿年满十八岁也按政策回了上海。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小严二婚之妻十年后病故了,在小王女儿撮合下,小王和小严复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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