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塘老镇

                                                      娄塘老镇                              
                                                        围庭

      一位博友的文章，说娄塘古镇，还保留着过去老的街道，其中老的弹格路和老饭馆特别有味道。我是个怀旧的人，这篇博文很轻易地拨动了我的心弦。挑个心情好天气也好的日子，坐上沪唐长途线，只身前往。下车进得镇内后便随意地闲逛起来。小镇横竖的主街有两条，一条依水而筑，另一条随河而弯。街上的房子，年头很久了，有些墙面老旧斑驳，有些则刷上粉白色的石炭。那些粉饰过的房子很好看，黑瓦白墙，清爽得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镇上居民不算多，街上很少见到行人，很安静，偶有人轻咳一声，声音也会传得很远。

      在小巷里穿行，很有些意味。脚踩着高低不平的弹格路，有一种置身于采石场的感觉，足下穴位受了刺激，好像被电麻了一下。蹲下来细看，路面全用不规则的卵石和块石铺筑，可谓乱石铺路，但乱而不失章法，局部的凸凹不平，并不影响总体的平整。小时候，上海的很多弄堂都是这种弹格路，老辈人常说，弹格路接地气，渗水好，路石碎了就换，修理起来很方便。弹格路是和上海老城厢连在一起的，是江浙一带很多城市的风景，后来由于城市的发展，拆除弹格路也成了风景，等拆完了，这道风景也就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现如今在娄塘镇还能看到这道风景，这对像我这种年龄的上海人来说是很亲切的。对小一辈的人来说，假如他们有一天到这儿看看父辈们曾经走过的路，也是一种父辈记忆的重温，亦可算是旧风传承的预习。

      街旁的饭馆很古朴，也很简陋，这些兼有茶馆和酒馆的饭馆通常不大，店堂里一般能摆放几张八仙桌。座椅是老式的长条凳，沿方桌边上置放四条，油漆虽已经剥落，但坐上去仍感觉结实。顾客多为当地人，喝茶的自带一些油炸麻花，泡上一杯绿茶；喝酒的自带白酒或花雕，再点上一份价廉物美的花生米或炒螺蛳。有趣的是，酒客和茶客混杂在一起，不管认识与否，有无交情，只要共坐一桌，马上就能找到沟通的话题。交流方式因陌生而感觉新鲜，他们谈天说地，虚实应对，传播着各式各样的信息，脸上露出满足而又自得的神色。这种古老集市的慢生活节奏，仿佛与当前流行的快餐文化并不相符，但在娄塘老镇却显得与之特别吻合，就好像是印在老年人额头上的皱纹，渐长的年岁因有这种印记才显得真实。这时的我，腹中并无饥馑，为体验一下这老镇旧风的氛围，我学当地的食客，也点了份糟猪肠和水煮花生米，还叫了吴地产的糟烧，横坐在凳上，大腿劈叉，小口抿酒。这种手工古法的糟烧酒很辣也很冲，我不是那么适应，但和来这儿享用茶、酒的客人一边饮酒一边阔谈，很有点尽兴的发挥，不一会儿竟也将这二两糟烧灌进肚里去了，不过头有点晕乎乎的。离开那个叫“疁北旧”的小饭馆时双脚发飘，加上弹格路凹陷凸突的刺激，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地，好似在迈着段誉的“凌波微步”，感觉老好的。

      回来查《嘉定县志》，原来，娄塘的集市自元代已经形成，其“一日一集”，热闹非凡，而以茶、酒、商为主要内涵，故有“食娄塘”之称。时至今日，娄塘的吃还是余音绕梁，原味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