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一封信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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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n:
早在5月14日你在我的《一封信》中用书信体方式留言的时候，我就想给你写一封信了，但是这个月赶着写诗剧《屈原》和面对中国现实的《钳房机》《广场》一列散文，心情很阴暗，担心这样的阴暗沾染了你，就拖到如今。在当下的中国，写信是一种奢侈，但是我们都喜欢用通信这样的方式交流，挺好的。
我不知你何时加入这个论坛，我是从《当世界里只剩画、音乐和文字，我依旧灿烂。。》认识你的。飘逸而疼痛的文字，嘶嘶地让心的一角疼痛。更为重要的是你的回帖，你把回帖演化为文本的组成部分，读者可以跟着你一起哭，一起笑，当然也可以蹦蹦跳跳地争论。文字千人千面，不可能用一把尺子丈量，争论一番，哪怕是激烈地争论一番都是许可的......“以写信的方式把自己的写作初衷和写作感想交代给读者，我觉得这很有新意，也让这种交代变得很自然。”这句话是有深度的，因为我们和我们身边的人，常常标榜自己不浮躁，但是一旦做事和写字，总是难免浮躁，你的书信体回帖，在“不浮躁”方面带了一个好头，也很浪漫，想想，面对一位陌生的文友用一两个钟头时间去写一封探讨信，不是很浪漫吗？(你给新语写的那封书信体回帖也很好，谈了城市生活的迷茫感)
还是回到你给我写的“书信体”回帖吧。我的文本是写给叶斌兄的一封信，倾吐了自己在《河流边的生活》的写作困惑和写作初衷。写作的事情，总是分为两块的，一块是你写出了什么，另一块是读者读出了什么。这是一个很悬疑的事情，也很神秘，有的时候，你写的东西恰恰与读者领会到的东西相反，弄得你哭笑不得。不管哭也好，笑也好，读者有反响总是好的。写作需要读者自然的反响，而不是御用评论家弄的那些大而空的反响，哄骗读者买书、读文，读毕，空空如也。中国的文坛就是这样的，和政治、经济其它事体很相似，总是大而空的，动不动就是“上下五千年”，其实弄出了一些臭鱼烂虾而已。
你在散文里说到了新散文的“新”，说到了新，其实是一个说法而已，很多人喜欢把自己的散文列入某一个阵营，仿佛这样自己就成了仙人，其实是揪着自己的头发升天。新和旧是相对的，正好比上个世纪初的“新文学运动”，新旧之间就有明显的差别，如今的散文、诗歌，新旧之间有多大差别呢？所以，写作之前不要考虑“新旧”为好，需要考虑的是感动，是不说假话、套话。我们处在这个社会形态，总是容易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洗脑，经过洗脑再发出的声音就成了假音。有些假音是动听的，比如梅兰芳先生是用假嗓子唱青旦比女人唱的还好。写散文是见真性情的文字，一旦虚假了，就会变得恶心，不仅读者恶心，自己过了10年，20年，也会为自己恶心——所以，写散文的第一要义是真实，写出真正的真实，真实的东西出来，可能不那么好看，但是毕竟真实。
我在三十年前曾经是一个文学青年，拜访过不少文学的老师（心存谢意）。老师们总是给自己这样的指点和那样的指点。现在证明，有些东西是指点对了，大部分的东西指点错了，一个人在文学上的精进，从根子上不能依靠别人的指点。在这个方面，我们坛子里的绳子先生做得不错，虽他的回帖有点“放荡”，他写东西是极为认真的，他是用骨头和血液去写字的。绳子的东西，别人只能谈感受，无法“指点”，他按着自己的路子往前走。说实在的，我对《河流边的生活》的写作状态进行介绍，本身就是多余的，能读进去的自然可以读进去了，读不进去的，再三介绍也是无法读进去的。时空可以限制作者，也可以限制读者，现在的小青年让他体会1960年饿肚子，甚至全国饿死了1000万人，总是有些天方夜谭。
我写《活着》，你还跟过一个长贴，亦让为兄感动。我能自我察觉，生活里的我和文字里的我，是两个人。生活里的我，交友、喝酒、旅游，似乎比青年还青年，但是一旦静下来，就会莫名其妙地伤感，当然这样的伤感不是小资的那种伤感，而是......有的时候我喜欢假设，如果生活不是这样而是那样，比如我的发小同学们曾经那么生机勃勃才气横溢，如今被“生活”折磨得一个个像小老头，他们只有喝酒之后，才还原为另一种状态，我有点悲哀，造物主真的捉弄人。至于我自己，是已经“走出来的”，虽然不能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但是毕竟学会珍惜光明。但是在生活中一旦遇到“新的黑暗”的时候，心嘴子就会颤栗，就会惧怕，就会轻轻地憎恨......我知道这样对身心未必好，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无法拔着自己头发升天。
不过，我的生活正如你所命名的“熟年者”，什么都经过了，什么都不怕了。我自己的思想由黑匣子走出来，曾经叛逆，现在趋向于自由主义者。我在现实生活里还是比较“潇洒”的，那些不熟悉我的人，甚至不知道我竟然会写字。“所以，小妹在这里祝老哥们放下一切，尽情享受这段轻松的日子，也为我们活出个榜样！”谢谢你，这么多年，我已经学会了忧郁和如何走出忧郁.....喜欢你“书信回帖”的那幅贴图，大概是晋代王羲之先生参加的那次兰亭聚会吧，南方多水，一只纸船里载着酒斛，游到谁那里，谁就饮酒作诗，真的是文人不可多得的享受，如今，对这样的盛景只能想象，无法抵达了。
好了，“纸”短话稠，说到这里吧，祝福你。
愚兄：克楠
2014年六一儿童节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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