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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五月的阳光

2020-09-17叙事散文木门长子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6-8-18 07:26 编辑

 五月的阳光懒懒地躺在手心,浅黄,像欲飞的蝴蝶。尘埃在阳光里起落,悠然,像无数只更小的蝴蝶。手指在阳光下移动,缓缓地……忽地,喧嚣声四起,如钟响在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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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阳光懒懒地躺在手心,浅黄,像欲飞的蝴蝶。尘埃在阳光里起落,悠然,像无数只更小的蝴蝶。手指在阳光下移动,缓缓地……
  忽地,喧嚣声四起,如钟响在耳旁。
  硕大的广场上拥着很多的人,有静立思考的,有缓步挪动的,个个像流动的景。广场四周植有百年老槐,在惬意中荡着风。香气从巷子里飘出来,不是食物的味道,也不是花朵的,而是人的气息。那气息存于雕梁画栋的木屋之间,游离在洁净的魂灵之中,像缓缓流淌的河。
  挥毫泼墨的老人大概是累了,慵懒地坐在摇椅上,目光里含着笃定,也有着沉思。穿在他身上的黑色绸衣,透着初夏的暖意。一群刚刚屏息静气看他做画的孩子,在笑声中走远。他们在讨论老人的画,也在畅想自己的未来。有个孩子时不时地将头望向天空,朝着阳光散射的地方凝视;也有一个孩子回转了身子寻找着什么,仿佛丢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狗温和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旋转着,长舌头拖到了下颚。狗身上的毛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只有尾巴上有一点白。主人不吆喝它,它也不招惹别人,只与自己逗着乐子。有人回避它,也有人满不在乎。它高大,健壮,像一头小牛犊。
  手安静地搭在膝盖上,帽子被搁在一边。五月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让身子和帽子都印上了一层淡淡的黄。额头上方是红黄蓝绿的牌楼,色彩绚丽如夜晚的灯。它们是古寺庙的一部分,安放在庙门口,是琉璃与瓦块的结合体。牌楼的角檐上挂着铃铛,黄铜的那种,在风的吹拂下“叮当”作响。
  穿袈裟的人在牌楼下经过,行色匆匆。袈裟是新的,人也是新的,偶尔有穿旧衣的人出没其间,那是上年纪的老和尚了。远处的槐树下,几件黄色的袈裟在晃动,是和尚们在修整坏了的草坪。寺庙的大门敞开着,有游客在进进出出。大门上浑圆的铆钉亮亮地闪着。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用三五成群比喻最好。五一,是个快乐的节日,有人为了朝拜而来,也有人只为休闲娱乐来到这里。广场不寂寞了,寺庙也不再寂寞,人的精神正焕发出生机。
  云,幻化成天上跑动的羊群,扭着脖子看着地上的人。天色很蓝,是雨后天晴的清爽。心情是潺潺的溪,在身体的每一处汇集。地上有些积水,那是昨日下过的雨了。
  影子随着步子行走,步子追赶着阳光。风藏在树缝之间,偶尔跑出来撩拨一下人的头发。相机“咔嚓”作响,一会儿朝向东,一会指向西。做模特的人儿有些顽皮,呶呶嘴,摇摇头,也摆个胜利的姿势。天地照应着每一个人,每个人也在照应着广场,在这里没有谁是孤立的,万物如串在琏上的珠子,看似分开,实则连在一起。
  婴儿车里的孩子“咯咯”地笑着,抓牢了父亲的衣襟。她的母亲在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做着鬼脸,跑着、叫着,忙成了一枚陀螺。小衣服、尿不湿、奶瓶子塞满了大红的背包。
  制做木雕的机器嗡嗡地鸣响,操刀师傅身边围了一群寻乐的男人。有人在听产品介绍,有人在帮忙做珠子抛光的事情。木珠子在手指间滚动,漂亮、油滑,充满了禅意。人的心情比那木珠子更圆润,像夏日转动在指尖的雨滴。
  卖玉雕的师傅安静地坐着,不吆喝,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他的玉一块一块地摆开,随人挑选,由人鉴赏。有只小玉鹰很好看,淡绿色的,用一根黄丝线绑着。巴掌大点的小茶壶制作得有模有样,托、盖、“S”型的小壶嘴,在阳光下幽幽地绿着。
  头发微黄的中学生走了过来,他的个子很高,人却瘦得厉害。蓝色的校服不熨帖地穿在身上,像支起的一只竹竿。他说,“这块玉便宜卖我行吗?有一个同学过生日,我想送他做礼物。”
  “行啊。”卖玉雕的师傅伸直了身子,神情凝重地递过木制的盒子,谨慎的样子仿佛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中学生也是谨慎的,小心翼翼地捧着,如捧到了五月的阳光。
  耳朵努力将所有的声音收进了脑海,听阳光敲打树叶的声音,听广场上乐曲飘荡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和尚们的吟颂。那是一种微妙的和声,像交响乐在空荡的旷野里奏起……于是,空气生香、人文生香,是五月的香,也是萦绕在鼻翼四周,让广场一切都清新起来的香。
  一只黑色的蚂蚁爬到了脚边,细细的腰,尖尖的嘴,头上的触角微微抖动。目光随着蚂蚁向前,伸向不远处黄绿色的草坪。草坪上有人盘腿而坐,慵懒得像三月刚出洞的虫子,短袖、长裤,太阳眼镜。他们脚上的鞋子多种多样,他们脸上的笑容怪诞顽皮,在太阳下幻化成绮丽的风景。那风景上有红,有蓝,也有白色和黑色……
  昨天的雨,安静地躺在地上。它的上面洒满了天空的蓝白。它的下面是灰黑色的花岗岩。风轻轻吹过,涟漪随之在水面上泛起。雨水晶莹得亮着,像孩子清澈的眼睛。突然,众人的嘴巴呶成了“O”型,原来是一个在水洼边奔跑的孩子跌倒了,看样子她还不到三岁。
  一切都是那么绚美,在暖暖的阳光下成景。
  挥毫泼墨的老人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狼毫握在他的指间,砚台摆在宣纸的上方,各样的色彩依序排开,如在等待一场世纪的盛宴。树上的鸟儿唧唧喳喳,地上的人群围成了一团。人们的目光里充满了企盼,是对老人画技的企盼,也是诞生于他们心里的浮想联翩。
  画顷刻而成,如光一泻千里,那是一幅关于广场的画,有人物,有树木,有正在玩耍的狗儿。牌楼下忙碌的和尚,脸上的汗珠清晰可见,置于他们身后的寺庙高高大大,精工细作的牌楼显出恢宏。天空一片蓝白,映得地上的孩子娇艳如花。……那画上也有我,一个一直于牌楼下静坐,用目光审视一切的游客。蓝色的帽子就搁在身边,上面还斜插着刚刚采来的蒲公英花。
  “五月的阳光,真好!”我说。
  “是啊,五月的阳光里有香!”老人笑了,在停止泼墨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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