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寓言(外二章)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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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寓言(外二章)
文/张绍金
鸟儿忠于值守把早晨准时叫醒,阳光顺势睁开鸟眼开始呼吸,村庄通往四方的路因嘈杂而渐失应有的耐心,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村庄原本是山脚一块空荒的坡地,被独具慧眼的时光开垦,一座林子长得不知不觉地茂密了。另一块空地,被一个女人企盼的心念填满,雪花飘不进来,记忆落不进来,可是春风栅紧了护栏。
现在,你的名字很时尚,走动起来把一条街的腰肢晃得耀眼,如刚张挂起来的一块多姿多彩的店牌,你的名字就此时尚成一条街的繁华。逼仄的巷口把你布满霜色的脸庞摄进镜头,里面铺设开一个温馨的家园。
幸福于村庄创造的平庸,幸福于村庄身后山岩突兀的刁难,幸福于深陷危机四伏的密林甚或老院石桌上错一步即输的棋局。不要再顾忌什么,该回归的自然回归,该淡定的定然淡定,等待才是你终极的宿命。于是,你脸上的笑容因年轮清晰而不再搁浅。
故土是一庄子长了腿的老房子,跟随我四处流浪,无怨无悔。故土舒展的眉毛又一次拂去了忧郁,脚和眼光都因行走而结出了厚实的老茧!
村庄的喘息是一条永不干涸的溪流,河面上啪啪拔节的阳光以山竹兀立的姿势裸露自己仅有的隐私。那座跨过水面的古木桥,无奈得把自身断裂的思念低矮到所有人都能触手可及。祖辈们的歌谣把木桥踩踏成一根古旧光滑的扁担,挑在肩头,一起顺河东行。
哪怕是一些细微的情绪,都可以打捞上岸,打捞不了的那片薄云漂白成溪水的姐妹,一同往东淌去,光着的小脚丫是溪水燃烧着的火把,那便是村庄寓言般的告别?那便是扑面的青山内心的独白?
于是,缓缓绕过村庄,我的溪流,在一个峡谷的高岩上完成崩溃或逃生,一切又将重新开始。许是身后久久注视的那位女子在你狼狈不堪时及时地大呼小叫,溪流才将全部的思索聚成一潭绿水并即将成瀑。
麦子一眨眼便黄了
用一种祈愿作陪,满野草木被风点燃,春色碧水一样涟漪。
春风吹过的地方起伏一片汪洋,是故土的心地在起伏。
阳光在麦地玩耍久了,长成麦苗的形状,折叠又摊开的,是绿油油的春风的颜色。阳光一使劲,吹开一条弯弯的山道,又吹开一条弯弯的山道,山野气息迎面走来,撞疼你的情怀你的腰。
田坎,野花喜欢自个儿陶醉,自制的香味高过了麦子的风头,饱餐后的野兔在小憩中做梦,紧紧搂住经年乌桕弯曲向上的呼吸。
耸立田野的风和鸟的翅膀,离开了青山,才一眼望不到边的苍茫。一丛杂灌木绊住了流水的脚步,却绊不住麦苗正壮,肥硕着身子行走笨拙,担挑在肩的幸福,压得弯田埂,以及四处缀满乌黑的泥香。
油菜花遭遇蜂逐低下头来结出果实。抖落去烦恼,河水吹拂乡野俚语,吹拂树林枝头,吹拂即是流淌。吹拂之后,晨曦的歌喉滋润出大片的麦田。
红衣女孩笑语溢漫河岸,以回归的手势刻意抚摸原野,原野的翠绿浸满了胸怀,于是,这种抚摸演绎成故土不朽的姿势,以及那一羽不朽的棉绒样柔韧的阳光。
因为池塘,麦地聚集了乡村目光,目光跃出水面,清挑而秀气,涂染村口停歇不了的脚步,几声野水鸭刺破满塘阳光——那是村庄撒开的渔网。
于是,麦子一眨眼便黄了。
季节深处
久久站立,北风长出花白的胡须,日子冷冽出冰凌,在寒意的肆无忌惮中努力温暖那颗已有了些麻木呆板的太阳。
蓝月亮是一条河流,流淌在圆圆的夜晚,活脱脱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首会唱民谣的诗歌。用眼神轻松拧紧琴弦,弹奏山涧滴开的冰裂,冷冽着的月光打磨出河流千折百回的声音。
不息不止。岁月易老。眼眸里,清泉飞溅蓝天,攀爬的白云顺势给鸟歌描上淡淡的门眉。
谷风流水般淌过来,给遍野的绿茵擦洗窗口,温柔地捶打时间的胸膛。沿途峭岩、草丛、沼泽,以各自的方式接纳到来的一切,品尝或是湿润。
季节深处,岁月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就是撑起一把太阳伞,斜撑在树杈,给鸟巢挡挡风遮遮雨,或从伞滚落成一瓣瓣花香,滋润蝉鸣鸟歌。
从冬到春,从夏到秋,小河水流过伞顶,树枝和绿叶交替把月亮编织成一个彩色花篮,给季节梦以栖息的港湾。
不厌弃山陋藓微,不畏惧湾急坎陡,不奢望景靓花艳,不乞求堰荡湖皱。向前,向前,只有经历过了,季节风携带微笑向前,季节的意义在于享有跋涉,只要跋涉不止,山山岭岭才有希望,河水流经的村舍才有希望。
(已发2014年第一期《中原》文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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