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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千字文)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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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乡
  透过窗户,稀落落的几颗星星挂在淡蓝的天空。月亮隐约成一张寡白的脸。远处,秃臼臼的山塬荒凉地平摊开来,努力地将身上所有的杂物试着包容。灰黄的背景,残缺的瓦片,安静的院落,还有稀疏的人家,眼前的这一切仿佛跌进了水里,湿漉漉朦胧胧的。
  每次回家,几乎都是从温热的绿色之地出发,到了这里,心像是让眼前的黄土活活地吸附了去,空寥寥的。离家越近,这种空廖感就越强。
  路上一直“哐当”着叫喊的火车终于放慢了脚步,开始吁吁喘气,像是累得,也像是因为环境变化太快而发出的沉重叹息。看来就要到站了,简单地收拾一下。听到车厢里亲切又陌生的乡音陆陆续续地传来,一个熟悉的词又一次浮到了我波澜的心面——故乡。是啊,眼前的这片土地就是生我育我的故乡。一直以来,我总想读懂这个叫故乡的地方,或者和她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可是每每落座,我们都窘迫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在空静的沉默里,我的不解,她的憔悴;我复杂的心情,她和往常并无二致的镇静都让我深深伤心。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伤心完全没有被化解开的迹象。
  要回家前几日,妈妈在电话中叮嘱过我,她说家里这几日恰好落了一场雪,回来时一定要记得穿暖和。我点头答应,却心想,真有那么冷?!出了车门,弥漫四周的干冷空气似乎一张偌大的巨手,一刻也不停地抓住我不放,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也许是在温暖的南方呆惯了,故乡的一切正被我慢慢忘却,比如她的脸庞,她的身形以及她的体温。就如同我身上的这层垢痂,进城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它清洗干净。
  未融的斑点雪花和深灰的宽阔路面搭配成一幅奇异的图画。天还没有大亮,街上行人不是很多。车子也是在明晃晃的灯光保护下呼啸而过的。有了这一束束亮光,本来单调的这幅画才显得温暖许多。
  因为时间尚早,回家的车肯定不会这么早就走。又是一年未见,我想到处看看。索性就从下车的地方步行到车站。那个车站停满了回家的大巴车。
  先贪婪地吸几口清冷的空气,僵硬的身子一下子舒畅了很多。从这一刻起,故乡的气息就在我身体的血脉里,汩汩不绝地流淌。
  在行李箱吱吱扭扭的言语中,我踏上了这条熟悉的街道。前面,那个亮敞的酒店,还记得去年,恰好也是今天,我站在酒店的前头燃响了一串又一串喜庆的鞭炮,那是哥哥和嫂子大喜的日子。年迈的父亲在那天笑得合不弄嘴,他那口不再齐整的暗黄牙齿,还有随风下落的红纸屑,都成了那个冬天的颜色。酒店的不远处,就是我的高中,在那里的每一处几乎都有我的影子:或是在操场上挥汗如雨,或是到教室里沉闷苦读……一次又一次,我按捺不住情绪,真想和一个不礼貌的客人一样,在她熟睡之际,咣咣地敲开她的门,心想,到她的家中那怕是座一会儿也好,就一会儿。校门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不见了那位慈祥的大爷。记得以前,不管是天明还是天黑,也不论炎夏还是寒冬,这位断腿大爷和校园忠实的守护神一样,紧紧守卫着她的安宁。不需吆喝,也不需广告,谁的鞋子坏了,找他修理便是。一个破烂的自行车,一个脏兮兮的木箱子,既是工具盒,又充当着凳子的角色,这些都和他经常微笑的面孔一起,永久地镌刻在时间的脉络里。可是今日,他为何不见?
  天渐渐放亮了。这条平时乱得出名的街上,三三两两的小贩捅着袖口,打着哈欠,做着开门迎客前的一切准备。从四处传来的叫买声正在驱赶着这个早晨的清冷。
  突然记起小时候,经常吟诵这么一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故乡很近,故乡明明就在眼前,可为什么我觉得她似乎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看不清她,甚至再也不想接近她?
  一阵寒风吹来,冷得我打颤不已。
  “甘沟!甘沟!”“到甘沟的有没有?十块钱,十块钱。”
  车站移到了眼前,寒冷的空气在他们的吆喝声中终于沸腾了。想到妈妈早已在门前的窖台上出来进去地张望,整整衣服,我灰头土脸地往家里逃了。(153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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