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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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苗子说,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有一天他和赵望云去重庆西南郊金刚坡下的赖家桥,去拜会著名的漫画家高龙生,正好遇见夫妇二人因为无钱买米吵架,尴尬的情状是能想象得出的,赵望云这时,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五元钱放进了主人家的抽屉里,很快两人就出来了。分头离开了,赵望云忽然又来找黄苗子,说是借四毛钱,回璧山家里坐车用。黄苗子便问他是不是把身上的钱留在了高家?赵望云说,不要紧,自己家里还有衣服可以拿到当铺换钱。
黄苗子接着说,其实当时的情况,他的生活要比赵望云与高龙生好些,但他却没有做出赵望云的举动,是惭愧而内疚的;赵望云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自始至终都是高大的。
那时的赖家桥,聚集了很多知名的文艺界人物,实在是群星灿烂。七七事变后,抗战爆发,国共合作成立政治部第三厅,郭沫若任厅长,在他周围,团结了很多文艺界精英,专事抗战宣传工作,为了防止敌机轰炸,三厅就把文化工作委员会转移到了群山之中的赖家桥,田汉、阳翰笙、冯乃超、司徒乔、高龙生、张文元、李可染等人就都在此安家落户了,生活上的困苦是自然而无奈的。在黄苗子的《画坛师友录》中,写李可染、傅抱石、赵望云的文字,都有赖家桥的影子,赵望云的逸事,则是放在文首的。
我对青女士说这件事,她说,这个人怎么这么好。接着又说,这件事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事实上就是如此,我把这段文字几乎能背诵下来,常常要感动得眼睛湿润,觉得这位赵先生,实在是太好了。实际上,黄苗子的书中,绝大部分的文字,都是在说一个个艺术家的艺术创造,但夹杂在这些文字中的一些小小的艺术家感人的事迹,却往往能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艺术是生活中的艺术,只有生活中的大悲悯、大胸怀,才能创造艺术上的大格局,有太多的艺术家,过于偏重了对技的追求,而忽视了对道的理解与修为,却不自知,碌碌复熙熙,一直在走不远的艺术之途浪费着光阴与生命,实是可悲的。赵望云是长安画派的开创画家之一,既重视传统而又深入生活,对中国画的革新与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的人格魅力也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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