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2013年秋天之前的四十多年，诗人一直是我羡慕的对象，优雅、高贵、浪漫、风花雪月似乎总与他们等同。可是当2013年的秋风把这件由文字编织用来充当门面的外套吹散之后，裸露出的内衣，除了领口和袖口还是点有体面外。其它部位已经被困顿、困惑、孤独、无助、无奈、侵蚀得面目全非了。此景，我除了惊呼，“怎么会是这样！”，我竟然选不出更多的语言。

    在一次诗会上我得到付学智老师的《精浑入梦》，付老师的诗正如诗人冯景元说的那样“他的诗和他人一样，不浮不躁，意发于心，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伪善和故作”也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这本书是他六十年的行走，守望和寻找。我最喜欢那首《小草》“一棵小草　不知快乐和痛苦的疯长着　　没有精神世界　没有宗教信仰　　作为食物链的一端　　却从来不知什么是恐惧　　面对风　小草只有选择歌唱　　面对火　小草在泥土深处坚守着活下去的希望　　面对苦难你可以选择离开　　那是你的自由　　　可你看一看小草　　最卑微的生命　　没有精神世界的生命　　以它的顽强生长冲淡了死亡的阴影　　面对苦难　　顽强地活着　　小草诠释了生命的信仰”

    当我得知这本书是付老师用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积蓄才得以出版的时候，我觉得这小草其实就是付老师。再拿起这本书的时候，感觉沉沉的，重重的。

    我问付老师书销售的情况，付老师的回答同样让我震惊。除了赠予诗友外，在网上还和出了诗集的诗友交换了八本，别的都在家里。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的心里除了默默地涌动这句“怎么会是这样！”别的我再也说不出来。怎么这么好的书就得不到它应该得到的价值呢？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诗存活的必要了吗？

    很有才情的青年诗人回到拉萨在他的空间里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说说“哪天我有钱了，我要给那些写了一辈子很好很好诗，却没有能力出版诗集的诗人出本诗集”。当时我觉得这句话好玩，我还跟了个贴“好可惜，我写不出来很好很好的诗”。其实我确实是写不出很好很好诗的人，但是我确实是没想到写很好很好诗的诗人会出不起诗集这件事会很多。而且，他就是其中一个。他的第一本诗集是《村里有鬼》，借用诗友的话“拉萨的诗是柔软和坚硬并存，用真实的文字，最朴实的语言叙述最深沉的疼痛”拉萨的诗具有魔力，可以一下子把你吸引，他确实是一个有着灵性和天才的诗人。就是这样一位诗人，为了早一点出版自己的第二本诗集，他找了一份兼职工作扫大地。

    为什么？扫一个月地可以得到好几大张人民币，可是写了一个月的诗，还得自己掏出来好几大张人民币出来，找人来读。怎么是这样呀！我真难想象拉萨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的这首《屋子里太冷了》“没有风 屋子里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说谁干的 屋子里的灰尘 说了话：我们干的 屋子里太冷了”看到这样的文字，我的心也是冷冷的。

    昨天在天津2013年新诗集推介会上，听着一首首感人肺腑的诗篇，听着诗人们谈论出版诗集的辛酸和艰辛，一种惆怅堆满整个心里，满得几乎喘不过来气。穿过整整一个意式风情街，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看着匆忙的人们，我迷茫了。

    诗人们说：“出版诗集除了是为了给自己的心血一个交待，也是为给自己的子孙留个念想。”听着这样的话我的心里真是一阵酸一阵酸。我真想自己能做点什么。我给我的好友们发信息。“买本诗集吧”。他们的回答是这样的：“是你的诗集吗？哪天你要是出诗集，我一定会买一本，不会放在厕所，我要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给来家里的人看，我认识一个会写诗的人，但是我求你，千万别让我去读。我没时间读，我读不懂。别人的诗集我就不买了，那是两斤排骨，那是孩子的一盒巧克力。”是呀，一本诗集其实还没有一盒巧克力贵呢，可是人们就是觉得它对于生活是一种奢侈。

    我一直漫无目的在走在大街上，家人来电话：外面冷，让我抓紧打车回家。我想，在这交通高峰的时候，要走两本诗集的的费。我的时间不值钱，我要等公交车。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等来一辆，我的两侧，都是年轻人，一个在玩着游戏，另一个也是在玩着游戏，其中我左侧的那个男的，让我闻到了很大的酒精的味道。我看他那样子，二本诗集肯定不给。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拥有可观的财富。但是一个朋友的话让我的期望变得没有意义。他说，“即使你很有钱，你的钱能帮助一个诗人出诗集，你的钱能帮所有的诗人出诗集吗？你能帮所有的诗人出诗集，把这些优美的诗句变成了铅字，可是这些诗集又都被堆在某个屋子的某个角落里又有什么用？”我有点绝望，是呀。钱能帮到一个人，但是钱不能够帮到诗人。就是说，其实钱不能帮到诗。

    我此刻也渴望拥有权利，那种给诗人们提供一个互相倾诉的空间的权利，那种给他们感动自己的一个机会的权利，就像曹禺剧场的诗歌沙龙。看着诗人慷慨激昂地朗诵，我感动着同时我突然间感觉这种给予对于诗来说也显得如此的微弱。就像拉萨说的那样，一首诗5元的稿费对于诗人的生活来说也是杯水。

    那种力量在哪里？就是那种可以断喝的力量，那种让那些走入歧途的人们走回到正轨的力量。那种让那些迷恋“阿冏正传”和随意穿越的人们，也喜爱上这些发自心灵的声音－诗的力量。那种让那些用重金教孩子学写ABC的家长，给孩子买一本用横平竖直的汉字写出来的诗集的力量。其实诗没有那么难懂，只要你用心体味，你就能懂得。难道真得到了树倒下的时候，才来数它的年轮吗？

    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