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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乌桕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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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
        文/冯铭



      去年冬天,从朋友那里才得知乌桕就是桊树。之前却一直以为乌桕是高雅的,娇贵的,不会在我们这里生长的一种树种,因为老师在讲着“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首诗的时候,只解了“枫”字便为乌桕,至于乌桕等不等于桊树却没讲。我朋友说,桊树就是乌桕的个别称,相当于人的某个绰号。也就是说,乌桕就是桊树的个书名儿了。由此我还是愕然,想这般有名的树种居然也生山区,原以为它就只喜江南,哪曾想它就是我日日见着的桊树?
      这桊树在我幼时的河边就长了一排。它从我们上游一直延伸,要延伸到下游的渡口,高的矮的,大的小的,错落而有序地排着,或三米五米,或十米八米,大的有桶般大,小的有碗口粗。树的里边是些沙土,土里种了小麦,种了玉米和红薯,夏天一到,桊树就披一身绿装,为沙土放哨,替红薯站岗。秋天一过,桊叶儿就开始变红变紫,渐至脱落,桊树上就留着白白的果实,一团团,一簇簇,像累积的雪花。到了冬天,那雪花就不见了,鸟巢就露了出来。
      作为风景,鸟巢是极惹人的。巢筑于树巅,以圆为结构,枯枝为原料,即黑黑的一团,它里面的样子,我们是很想知道的,可冬天上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鸟选择桊树,便因桊树有繁枝,有浓叶,风来则不惧风,雨来亦不惧雨,春天有绿叶遮,夏天有蜂儿挡,待到初冬叶落了,巢已成空巢。
桊树没有伟岸的身躯,没有光滑的树干。它桠枝极多,却皆直硬,叶儿密厚,却夏时成阴,冬时成秃,成阴时像把大伞,成秃了就像个老头。对岸有柳,却不与柳比,坎边有杨,亦不与杨争,该绿时便绿了,该秃时便秃着。在河边,它做了河滩的风景,在田埂,它做了农人的大伞,于沟边,又成了护沟护渠的木桩,于我们,却生长着光明,因为它的籽儿就是蜡的前身。
      桊树是喜鸟的,也是喜蜂的。蜂儿嗡嗡来去,徘徊于树间,穿梭于叶下,树虫就少了许多。鹊是不怕蜂的,我们却怕,见蜂儿从树上下来,立即就抓了沙子撒,拿树枝打,看它跑了,又才拿石子去砸,拿嘴去骂,骂了就一脸的鸡皮疙瘩。
      我常常在河边替桊树不平,骂鸟儿不地道。叶儿没了,你就走了,叶儿茂了,你又飞来,需要你给一滴粪便的水分时,你却攀了别的高枝,想你唱一支曲儿来打发寂寥时,你却一冬都不见踪影,你留一个空巢让桊树呵护,让桊树看守,你给桊树带来怎样的麻烦,怎样的苦恼你不知道,一个孩子走了,另一个孩子又来,一群孩子走了,另一群孩子又来,他们不是为了看桊树的丫枝,而是为着你的空巢。
      前年城里移植风景,我却没看见你和你的子女被移来,去年终于把你和乌桕对上号了,可我去河滩又不见了你的影子。我知你不被移来也不会气馁,因为你这么多年都享着盛名,也没在哪儿有过做派,这么多年众人都赞你,也不见你有一丝傲慢,你把自己当成一棵平常的树,一棵淡泊名利的树,我也赞成,可你老让人们觉得你淡泊名利而遭到忽视,我不能忍受!
      我可以不惊异你的大名,不惊异你叫乌桕,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生存的危机。

      (共117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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