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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大头矮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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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矮



  青菜,在上海一带也叫上海青,扬州附近叫扬州青,星云大师的故里——仙女庙的青菜,偏偏叫大头矮,不带地名色彩,名字不好听,却很形象。

  大头矮菜叶繁茂、肥硕厚实,像盛开的大叶花朵,绿油油、光灿灿、翠生生。大头矮的茎,方言称为菜梗子,短促、粗壮、敦实,青青白白的。菜叶是大头,承接雨露滋润,阳光普照,月华倾泻,看似柔而无骨,实则下面有菜梗子支撑、托举,毋庸害怕重心不稳、基座不牢,尽管惬意自若地当红花、唱主角。菜梗子是小身子、矮矬子,甘当配角,从不与本为同根生的菜叶相煎太急、争强好胜。也许这就是大头矮胜却其他青菜的秘诀。

  仙女庙还有两种青菜,一种是菜梗子拼了命疯长,菜叶子不好与之PK,叫大菜,只能腌制成咸菜,打了把子,浸在盐卤里。要吃了,捞出来切碎,生吃、炒了吃都行。也会把其中的一棵棵晾晒起来,干透了,做成干咸菜,外地人叫作梅干菜,逢年过节与肉红烧绝配。但无论怎样,都离不了咸味,比不了大头矮时鲜。另一种叫小茉菜,长不大,细细的、嫩嫩的,适宜做汤,有季节性,比不了大头矮恒久。

  大头矮可炒可烧,可做汤,纯爽清香,随便随性,到嘴到肚,不会嚼不烂,不会涩口。平时三顿不吃,馋虫等不及。经霜打了的,精华全逼出来了,愈加好吃。数九寒天食用,更是别有一番滋味,本地俗语云:“大头矮数九赛羊肉”。见过一位朋友,小酒杯一端,夹一筷子大头矮,一边津津咀嚼有声,一边眯着眼拍案:“还是这满口菜绝,给个县官也不换哦!”过年过节,没有哪一家不多备大头矮的,吃荤腥时弄一口过过嘴,不腻不厌。尤其小年饱子们,别的想吃吃不下,大头矮怎么吃也吃不够,照样养肉不掉膘,虎头虎脑,神气六国的。

  在维扬菜红烧狮子头、大杂烩里,仙女庙大厨偏爱以大头矮作衬头,有整棵的,有去叶的,旨在配搭调味。一般是后放,锅盖一盖,听见滚沸的声音了,灭了火,稍等一下就行。中途不可掀开锅盖看,看了再盖马上就黄了,味道就会大打折扣。烹饪恰到好处,端上桌,远比其它佳肴吃得带劲,因为汁水全吸进去了。

  大头矮也可腌制,三春天用盐一码,揉揉擦擦搓搓,塞进瓶瓶罐罐里。时日不长掏出来,麻酱油一拌,搭搭粥,又鲜又嫩又香,真是打三个嘴巴都舍不得丢。

  大头矮在家前屋后地边旮旯都可长,小篱笆一扎,鸡鸭在外面咯咯嘎嘎叫唤,吃不到干着急。仙女庙出老街直向南,螺丝庄“八亩八”大道边,一大块一大块,满是茁壮的大头矮。

  说来也怪,我曾试过多次,离了仙女庙,哪怕几里地界,大头矮就不再是大头矮,非异化串种不可。

  到火车站、汽车站,你会看见,大伯大妈大包小包揣着、提着,码放的多是大头矮。那是他们带到上海、南京去的。故乡的大头矮,是异地工作学习的孩子们的最爱,难忘的家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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