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散文<余音绕梁>之1-3雨碎乌镇(添加中)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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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知识(代序)
依稀记得排列组合的一种计算方式,可以将同一类别的事物,排列出不同秩序的N种方法。比如,10块不同颜色的积木,以颜色为条件,拥有着三百六十多万种的无重复的排序。我曾经试图以排列组合的概念,去推断音符从低音都到高音西的21个音节的排列数目。推断的结果,是我对音符的排序之丰惊讶不已。倘若再以音符的修饰、节拍,表达音符的乐器等条件参入,毫无疑问,音乐的世界,堪比一个文字的世界,一个绘画的世界,一个语言的世界,一个声音的世界。
有资料记载,人对声音的敏感和甄别,始于胎儿时期。可惜,我在少年时期才稍稍明了自己对音乐的偏爱。而那时,我已失去掌握一种乐器演奏所需的柔软且灵动的指尖和手腕。缺少制造美妙琴音的先决条件,只能将自己置身于聆听和想象,在虚构的乐声中寻觅与心境对应的现实。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乐声是对自然之声的模仿,比如风声,比如水声,比如鸟儿的啼鸣。只是好奇,自然界的声音在乐器里总是一句一句的话语,分明隔着逗号或句号,并一段一段地重复,或者首尾呼应。这种规律的乐声,似乎与自然之声的繁杂、连续,或者无规律的间歇不甚相符。但毕竟,程式化的乐句,对初学者来说,易于铭记,节奏易于把握。然而,我并不十分喜欢程式化的音乐,那种裹挟了激昂情绪的乐句,那种刻意欢快的乐句,都会在我心底产生某种抵御情绪。换句话说,我所掌握的弓法和指法,无法抵达对《新疆之春》或《苗岭的早晨》的想象,即使和上节拍,尖利的琴声也会让自己难堪,完全不是聆听的样子。我说的是一种感觉。我感觉不到自己的琴声里富有春天的气息或早晨的澄明。除了鸟鸣,我并不明白记忆中的音符所表达的意境,亦没有人向我解说音符的隐秘的知识。音乐的语言,并非文字、言说、绘画那样直白。每一个音符都很容易歌唱,并能唱到它们固有的高度。但在它们的高度上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明了,尽管我的指尖,可以在记忆的指引下,准确地抵达任意一个音符的位置,发出那个高度的声音。
一个人走进音乐的隐秘世界,有如踏上了一个想象的旅程。想象的起点,总是落在一首乐曲主题的为数不多的汉字上,如同一篇文章的题目,一幅绘画的主题。大多时候,我会以汉字的视觉出发,极力破解音符中隐藏的密码,并将一时涌动的情绪放逐在音符的组合之中。放逐的结果,心境往往走向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一是情绪淹没在音符的隐秘深处,二是任由情绪在音符里逐渐膨胀。维瓦尔第的《四季》,几乎是淹没小我的最佳乐曲。置身各种乐器之声的交合,可以清晰地想象、感受和聆听季节的变化与转换。犹如我曾经的一次旅行,在很短的时间里,从云遮雾绕的高海拔雪山,盘桓降落到深山峡谷,穿越间,四季之景一一滑过。膨胀的情绪,或走向视觉以外的狂欢,或走向现实的悲凄。《森林狂想曲》,在徐仁修的双耳里,是绿野中的蛙语、虫嘤、鸟鸣和流水潺潺。而让。西贝柳斯,却把死神的舞蹈,写进了《悲伤圆舞曲》。音符的秘藏宽广于天籁,行止于生命的终点。
旋律一词,解说了所有音符的排列组合方式,却未说明任何一组组合的音符的构想。确切地说,乐音的构思,是创造者的思想。而创造者的思想,大多涌进了不辨菽麦的耳朵。我喜欢各种乐器的声音,清脆的,至柔的,铿锵的,鸣响起来,可以穿越到它们的起源,那里隐藏着更多的隐秘的知识,让现在无法破解。我所知道的,至今尚未聆听过的最古老的琴曲,大约是《胡笳十八拍》。十八首悲词,沉浸在古琴的声音里呜咽,即使油印在郭沫若的剧本上,与《蔡文姬》一起,依旧从四十年前漂泊到现在。古琴,是我绝少问津的乐器之一,并非古琴的音色,操琴者的技艺,古曲的沉吟不能抵达我的心境与现实,而是古琴的幽深与史诗般的根源,令音符的隐秘,奥博而深广。
舶来的音乐——《隐秘的知识》,译者的命名,一经开启,就进入了宇宙飞船的漫游空间。深蓝如墨的太空,布满了闪闪发光的星宿,从宇宙飞船发射出的一束光亮,与大地的某一个点连接成直线——这一切,是源自科普照片、影视画面与音符的想象中的吻合。真正让我感受到星空浩瀚的,是一段长达8小时的夜色下的戈壁之旅,夜幕像一只倒扣的碗,扣在视线中的地平线上,让坐在越野车里的我,看到了夜空的无边无际。天穹星罗棋布,犹如《隐秘的知识》的音符,次第出场,在绵延中穿越亿万光年,与每一颗星宿约会。星宿对每一个带着声音的音符的着陆,以睒动回应,在漆黑的天幕上呈现出远远近近的距离。我有限的天文知识告诉我,闪闪烁烁的星宿,安放在我永远无法抵达的穹庐。但我的目光,却像一只在巨碗中爬行的蚂蚁,纤细的触须,分明地触摸着星光闪烁的穹顶,只是不能越过深邃,触摸天穹以远的天体。那个博大而深空的寂静世界,只适合在《隐秘的知识》里想象,并充实空洞且现实的时光。在乐声中怀旧,这是我越来越喜欢做的事情,将流经耳廓的音符的各种排列与组合,一一对应在时间的步履,为足迹曾经叩响的道路,留住目遇时的映像,并在映像的声波中抵达记忆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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