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下的声音 ——解读天疆风景散文

                                            冰山下的声音
                                                ——解读天疆风景散文

                                             文/王克楠

      记着在大学学习西方文学课程的时候，教授讲授过“冰山说”，意思是作家写出的文字仅仅是露出水面的冰山，而大部分的东西则在水面以下。读天疆的作品，我觉得他把大部分内容也放到了水面以下，但评天疆却是容易和艰难的，先说容易，因为和天疆在论坛相处了几年，很熟悉。再说难，就在于他和一般作者的路子不一样，他的散文是思维发散型的，注重主观感受和印象，一般不太注重事件和事件的完整性。

      散文的真实性是重要的，天疆的散文虽然不太注重事件的完整性，依然可以使读者感到艺术的真实，这是什么原因呢？在于天疆远离世俗。世俗的生活是每天可以遇到的，无法避免的，但是读者又希望能读到内心生活的文字，天疆的作品做到了。比如他的代表作之一《结构物我的宇宙》即是，文章里大和小形成了极大的矛盾，“格物”和“观摩”是一致的。镜头由远而近，从宇宙到学校，再到他的“温馨的小屋”，他把自我和国家民族的关系进行叙述，对当下时髦的各种学说都有所涉猎。整篇散文里充满了对世界的质疑，有屈原“天问”的气息——偏偏这个世界是最需要的。对世界来说，存在的未必是合理的，现存的不仅可能是不合理的，还有可能对文明的倒退，从这个意义上说，天疆的散文是有鲜明个人特点的。

      我读杨献平先生主编的《内心的版图》，选了天疆的一些作品，大都是写内心和写景物的。写人，我始终认为不是散文的强项，尤其是写自己的亲人，要极为小心的。鲁迅先生写散文写了藤野先生，写了刘和珍，从没有写过他的父母，之所以这样，因为散文，好散文是要靠“事件的深刻性”来体现作者的审美高度的。写自己的亲人，很难展开。写风景就容易了吗？风景写好，比写人物还难。但是天疆写风景有自己鲜明的特点。

      天疆风景散文的第一个特点是：不注重描写景物，而注重写风景里隐藏的事件。比如《三峡祖居》，虽然涉笔三峡，但是他没有写三峡的壮烈，写的是世纪末遇到的一件大事件——三峡大迁徙，当然，他没有用宏观叙述，而是写了自己的祖居和自己的爷爷，祖居没有展开描写，自己的爷爷也没有展开叙述，他将重心定格在离别的镜头，写的是作者和亲人们与故居之间鱼水相依的情感。《老去的花楼》也是写了汉口市的一条街道在城镇化中的命运以及带来的思索，作者回忆了旧花楼街道的和谐，老时代虽然落后，但是人和环境是和谐的，最让人难忘的是老街道里的亲情。

      天疆风景散文的第二个特点是：抓住风景的内在的意义，并努力呈现出来。如《坚硬的土地》，写的土地，土地如何就“坚硬”了呢？天疆用充满张力的语言，叙述了土地和城市之间的关系，先有土地，还是先有城市？写了乡村的朴实和城市的枯燥，他在质问“真的唯有坚硬才清洁吗？”这篇散文由于切入点切得好，所以可以唤起读者许多思索。《那棵树站成了一道风景》写了长江边的一棵菩提树，这篇散文的“格物”色彩很浓，站在树木的眼光看历史事件，见证沧桑，所以这棵菩提树是有灵性的树。还有作者对这棵树的品格的认可“不与江桥争高低，不与黄鹤争威名”，这样的精神是洁身自好的精神，是淡泊名利的精神，这样的精神虽然已经远离民族的母体，但是值得呼唤。

       天疆风景散文的第三个特点是：注重抒情和人文关怀。如《又是一年清明时》，抒写了作者对父亲的深情，但是他没有用顺叙的方法，而是用情感流动的意识流方法，用大自然的景物作为抒情的背景，点点滴滴回忆父亲，潸然泪下。《马头琴的倾诉》是天疆对蒙古民族性格的解读，这篇散文以马头琴为圆点，写了这个草原民族的宽阔和悲壮。《雪线边的花朵》解读的是新疆的雪莲花，尤其是描述了雪莲花和环境紧密的关系，揭示雪莲花“具有一种典雅、顽强的高原气质”，具有鲜明的西部散文特点。

      天疆风景散文的第四个特点是：善于运用写意的手法增加散文的张力。如《血脉》里面有两条线，一是大自然的血脉，是自然风景的线，另一条是人心的血脉，两条线互相呼应，增加了散文的张力。《夜湖之夜》是审美的，写了月湖的景色，写了琴台的壮美，“是你在听吗？我的知音，沉下去，就埋在了河床的泥沙中，会自然地熄灭。”这篇散文实际上也是有明暗两条线的，一条是明线，月湖的外在的美和历史的变幻；再就是暗线，揭示了古文化在现代化风浪中正在湮灭。作者虽然写出了现象，并没有提出疗救的方法，但这样的历史责任感，读者还是可以读出来的。

      笔者认为对写散文来说，有好几重境界，一是描述，把彼时彼地的场景描写下来就行了，这是一种，无可非议。二是抵达，抵达一定的心灵高度，呼唤读者拥抱“真善美”。三是重建，人类的精神家园不是完善的，民族的心灵历史也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就需要用散文的方式去重新塑造。四是.......我读了天疆的风景散文，觉得他的散文介于“抵达”和“重建”之间。天疆的散文的优势在于有担当，有思想，他不会选择闲适文学娱乐自己，而是主动站在关怀当下民族心灵重建的高度去写作。

      不管用那种方式写作散文，语境和语感都是重要的。语境和语感下面是什么呢？是对生命的感悟，生命的勃发。语境和语感是可以营造的，营造什么样的语境，就会有什么样的暗示、暗喻，也就会有什么样的结论。语言是什么，笔者的理解就是一个人的血液。一个作家的血液是什么样子的，语言就是什么样的。在阅读天疆散文的过程中，总是觉得在语境和语感上总有不太顺畅的地方，在语言运用上，看得出来作者受主流文化的影响很大，发出的声音还不是独立散文家的声音......在这些方面，是作者需要在今后的写作中注意的。

      天疆散文的缺点和优点相比较，不成比例，优点多，缺点少，但是也需要磨练和克服一些缺点，使自己的散文更加精致，更加经典，笔者愿意和你一起以勤补拙，写出更好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