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散文的格局 （ 何足道哉 ）

漫谈散文的格局

文/何足道哉
　　
　　1、格局，指空间与布局，亦指人的眼界与心胸。曾国藩说：“谋大事者重格局”。做人做事如此，作文亦如此。
　　
　　作文，要重视格局，散文尤其如此。人的眼界与心胸决定了做人的格局。我们常常会说这个人的格局不高，就意味着这个人的视野不够宽广，心胸不够坦荡。作者的眼界与心胸也决定了文章的格局。格局小就很难写出佳作来。就像房间的大小，决定了室内的布置。大格局，就会有高质量。视野开阔了，心胸坦荡，你的文字自然就会饱满、雄浑、深邃。则无论文字的长短焉。
　　
　　就散文而言，“格”，应该是指文字的“格调”；“局”，应该就是文字的谋篇布局。“格调”指一篇文字的感情基调与思想高度；“布局”就应该是一篇文字的起承转合，穿插调度。“格局”是一篇散文层次高下的关键。“格”与“局”缺一不可。
　　
　　就一篇散文而言，格调很重要，布局次之。格调是心灵，布局是骨骼。骨骼再疏朗周正，没有灵魂，也是一具空架子。所以，一篇散文的格调不高，布局再高明，也很难称之为佳作。写作的人常常说“意在笔先”，画画的人常常说“成竹在胸”就是这个道理。先确定一篇散文的格调，再去考虑文字的布局谋篇，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往往会有好的效果。
　　
　　倘若再进一步说来，“格调”可以分解为一篇文字的感情基调、语言风格。抒写人生苦难，要沉而不郁，悲而不伤，哀而不绝望，让人于绝境中觉醒，于悲伤里奋发。颂扬风流，要扬而不荒谬，赞而不狂傲，如春风拂面，风惠而花香耳。山水之乐，乐山乐水乐自然，乐山水自然之美貌，人性之美好。人与自然和谐之美，则美不胜收焉。叙事，沉稳、平静、冲淡。不缓不急，张弛有度，“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描写，真切自然，不矫揉造作，不故作玄虚，不雕琢堆砌，不浮夸粉饰。自自然然地描摹，真真切切地呈现。如一幅幅水墨画，清新、淡雅，而韵味无穷矣。一篇散文格调上乘，品味自然不会差，加之以匠心独运的谋篇布局，定会是佳作。
　　
　　这样说来，看似很玄妙，其实不然。这些都是我们每一位从事散文创作者经常做的功课，只不过有些时候并非自觉罢了。布局谋篇，对一名成熟的散文作者，并非难事。只不过有一些作者在从事创作的时候，不太注意段落的起承转合穿插调度，或者习惯了信手拈来，不拘一格，所以才显得文字不那么流畅，不那么有趣。说到底，布局谋篇的区别就在于“一般”与“匠心”的区别罢了。布局谋篇一是在于创作态度，一是在于学习与积累，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不说也罢。
　　
　　2、如今，文学创作正逐渐呈现多元化的趋势，散文尤其如此。散文因其创作手法丰富多彩，表达方式灵活多样，篇幅字数可长可短可多可少，从事散文创作的人就更多，所呈现出的形式，更加多样化。大体来说，有人的散文越写越长，动辄洋洋数万言；有的文学团体则在“微小”上做文章。继“微小说”之后，又提出了“小散文”、“微散文”。并有方兴未艾之趋势。
　　
　　无论“大散文”也好，“微散文”也罢，在我看来，都应该重视散文的格局。
　　
　　大散文自然需要大视野，坦荡的胸襟，非如此，如何写得洋洋洒洒数万言呢？我从未尝试写出数万言的大散文，也不去读那么长篇幅的散文。有时候我就想：不靠跌宕起伏的情节来支撑，没有人物的悲悲喜喜生生死死缠缠绵绵藕断丝连，几万言的散文，如何能让人读得下去呢？大散文更应该重视“格局”。可惜，有很多从事散文创作的人，对“格局”二字所知甚少，或者从不去重视。有些人把散文当做小说来写，却不具备小说的基本特征；有些人把散文当做报告文学来写，却缺少报告文学的基本要素。长则长矣，其结果不伦不类，难以当作散文来读。这些写大散文的作者在动笔之前，恐怕没有认真研究“格局”的问题，几万言的散文只不过信马由缰，写到哪就到哪，岂不可惜。
　　
　　微散文就容易写了么？几百字的文字一个中学生很容易就可写出来，有什么难的呢。其实不然。微散文，大格局，尤其难也。大散文没有大格局，是大而不当；微散文如果没有大格局，则会落入小而无神的窘境。“在场”是一家论坛，也是一家散文刊物。为了倡导微散文创作，他们搞了一个系列“在场微散文”大赛，上限字数不超过600字。对散文来说，真可谓是微乎其微，写得好，真得不易。前几年曾有过一本名字叫做《小散文》的刊物，我也曾在上面发表过作品，最近几年却不见了踪影。小散文也好，微散文也好，写好其实是很有难度的。我们几个从事散文创作的朋友一直关注着正在进行着的“在场微散文”大赛，每一期获奖的微散文作品都要认真研读，以期从中寻找出微散文写作的真谛。我们越来越真切地感觉到，微散文还真不能小了格局。
　　
　　因为其“微”，则更要注重散文的格调，更加注意散文的布局谋篇。从篇幅这一因素说，“微散文”的格调似乎更加容易把握一些。只要做到“意在笔先”，心中时时“格调”这一概念，便不难做到。微散文的布局谋篇，反倒是有了一些难度。就像大幅的画面可以挥毫泼墨洋洋洒洒，而一帧小品则需要精雕细琢，小心谨慎，不可掉以轻心了。区区几百字，如何让一篇散文不呆板，不平淡，不单薄呢？还真得独具匠心不可。古人就是我们最好的老师，立意高远，结构灵活，视角独特，语言凝练再凝练。“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湖心亭看雪》、《小石潭记》、《岳阳楼记》等，都值得我们用心去研读。然后就是“容量”，在有限的空间容得下丰厚的内容，这就是“布局”的技巧。所谓“言简而意丰”就是这个道理。
　　
　　格局不是一个虚无的概念，是衡量一篇散文作品质量高下的重要指标之一。格局也不是一座很难逾越的高山，眼中有山，则虚怀若谷，风起云涌焉。提高你写作的格局，你笔下的文字就会跳出卿卿我我，跳出自怨自艾，跳出无病呻吟，跳出言不由衷。用一滴水闪耀出太阳的光芒；用一株草洞察寒来暑往、荣荣枯枯；用一声鸟鸣，一缕风吹感受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让我们的散文格调高，意境优美，内涵丰厚，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么？
　　
　　2018/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