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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散文创作需要理论支持 王彬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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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散文创作需要理论支持
2018年03月26日10:07 来源:文艺报 王彬
中国当下散文创作十分繁荣,然而精品不多,原因何在?根本问题是理论的缺失,没有理论支持,散文创作必然失去方向与支点。在商业化时代,散文作家要保持定力,提升自身思想与文化素质、厘清大众散文与文学散文、提升文学散文的品质,向经典化靠拢,而无愧于时代。

散文,作为文体概念,在我国,最早见于南宋罗大经的《鹤林玉露》。1919年,西方的 Eassy引进我国,被译为散文,特指与小说、诗歌、戏剧并列的一种文学文体。然而,在生活中,书信、日记、博客、微信、往返于政府之间的公文,乃至小学生作文,也被称为散文。比如小学生写的《记一个愉快的星期天》与鲁迅的《五猖会》都属于回忆录。但是,前者是小学生作文,而后者则是文学经典,这就说明同一种文体既可以是实用的,也可以是文学的。生活中有多少种类的实用文体,作为文学散文也可以有多少种类文体,换言之,散文是一种没有固定样式的文体,散文混乱且难以界定的原因就在于此。
然而,恰恰由于这个原因,由于散文的实用性,决定了散文的真实性,道理很简单,在生活交往的文体中,作者怎么可能采取虚假态度?这就是说,散文的实用性决定了散文的真实性。进一步,从叙事学分析散文与小说不同,小说是虚构文体,是作者通过叙述者进入文本,比如鲁迅的短篇小说《孔乙己》,叙述者是小伙计,鲁迅通过小伙计进入文本讲述孔乙己的故事,这就是说,在小说中,作者与叙述者是可以切割的;而散文因为源于实用文体,则是作者直接进入文本,比如鲁迅创作的散文《阿长与〈山海经〉》,回忆童年时光与照料他的保姆,回溯自己的历史,作者为什么要虚构?在散文中,作者就是叙述者,二者是统一的,不存在切割的可能性,散文与小说的区别就在于此。
这就说明,在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实用的叙事活动中,必然要求文体的真实性。所谓真实性,包含这样四个元素,即:“真实身份”、“真实经历”、“真实情感”与“真实事件”。这四个元素共同构成散文的底色,也就是本真,这是散文区别于其他文体的根本区别。如果丢失了这个底色而放弃本真,作为一个没有固定样式的文体,散文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呢?

当下散文可以分成两类:
一类是实用的,流行于生活之间的散文,也就是大众散文。这类散文十分很庞杂,与生活息息相关,源于生活而又涵盖生活。
一类是文学散文。这类散文主要刊登在各级作协、文联主办的文学刊物与纸媒的文学副刊上,数量也不少,涌现了不少优秀散文。
说到散文繁荣,原因之一与数量多有关。博客多、微信多,纸媒散文也多。然而,多就是好吗?如果认真分析,大众散文作为一种实用文体其实与文学无关,基本没有文学含量,而文学散文虽然数量也很多,但可以视为经典的作品却并不多,或者说是少之又少。
于是有人揭橥“新散文”口号,为了创新,有些散文作家尝试把散文以外的其他文体,主要是小说引入散文,从而出现了大量虚构的散文,冲决了散文底线,引起散文界的混乱。这就涉及到散文的理论问题。
如同任何门类的文学作品,其背后都有理论支持,散文也是如此,如果没有理论,只是空喊口号并无实际意义,而目前的主要问题在于与散文相关的理论建设不够。
翻检历史,中国古代的散文是有理论支持的,唐宋八大家是有理论的;明清小品也是有理论的;“五四”以后的散文,把西洋散文理论援引到中国,而与中国固有的理论相融合,也是有理论深度的;1949年以后也是有理论的,为政治服务,这个理论非常单纯,但是非常管用。
要使中国的散文健康发展,应该从理论的角度考虑而进行突围,有什么样的理论才会有什么样的作品。缺乏理论的散文能够走多远呢?

散文应该高于读者平均的阅读水平。
作家,至少是表现于作品中的作家应该高于读者,应该给读者提供他所关心而又不知道的东西,使其感动、使其憧憬、使其思索。 当下不少散文作品,在对生活的认知与文化的底蕴上往往落后于读者,这就涉及到散文的标准问题。
散文作为一种文学创作,应该是有温度、有深度、有难度、有高度的。所谓温度是指作家情感,深度是指文化,高度是指思想,而难度则是指艺术含量。没有这些元素的作品就是大众化的,而文学是源于生活而又超越生活,与生活保持一定距离的审美体验。
该引起警戒的是,有些作家认为散文可以随意为之,随便挥洒几行就是散文,并且以此自负,他们不知道没有艺术含量的散文与文学无关,而艺术的背后是叙事策略,也就是法度。法度不是单纯的技法,而是一个系统工程,是指人类在某个学科项目中为了实现某种特定目的而积累起来的理论、知识、经验(规范)与技巧等等。关于法度,古人极为重视,南宋诗人杨万里在《答徐赓书》中这样讲道:
作文如治兵,择械不如择卒,择卒不如择将。尔械锻矣,受之羸卒则如无械;尔卒精矣,受之妄校尉则如无卒。千人之军,其裨将二,大将一;万人之军,其大将一,其裨将十。善用兵者,以一令十,以十令万,是故万人一人也。虽然,犹有阵焉。今则不然,乱次以济,阵乎?驱市人而战之,卒乎?十羊九牧,将乎?以此当笔阵之劲敌,不败奚归焉?
“笔阵”的背后是法度,所谓章有章法,句有句法,字有字法,缺乏法度的散文是不会进入文学殿堂的。
当然,法度贵在活用,而“所谓活法者”,吕本中在《夏均父集序》中云:“规矩备具,而能处于规矩之外,变化不测,而亦不背于规矩也。”吕本中所揭示的规矩就是法度,不知晓法度,不遵守法度,怎么可能超越法度?遵守法度不是刻舟求剑似的死记硬背,而是潜移默化于笔端之下,从而成为一家之言。
当下的散文之所以忽略法度,归根结蒂是写作心态的失衡。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缺乏起码的沉淀与思考,名曰散文实为涂鸦而与文学无缘。还有一种是为了得奖写作,揣摩评委的口味与标准,如同风向袋一样而随风摇摆不定。出于这样的心态怎么可能创作出优秀的散文作品呢?
客观而言,散文应该是一种智慧的写作,是人生阅历与思想境界的展示,而这种展示的背后则是作者性情的流露与表达。对散文作者而言,自在与放松是必备的素质。不功不利,不急不躁,不偏不倚,在虚静的心态下庶几会写出难得的,至少是自己满意的佳制。杜甫在《绝句漫兴九首》其四中写道:
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借问第四句诗,还是把眼前的散文这杯酒饮好,而专注审美吧!缺乏这种心态难以写出优秀之作,古往今来大抵如此,难道不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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