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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一次有趣的关于散文借代是手法还是本体的讨论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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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前不久在一个文学论坛看到了 一场关于散文借代是手法还是本体的讨论,感到很有趣,一直到新散文论坛,以飨新散文的朋友。
         对无生命体物象的抒写,相信会给许多朋友造成困惑,有生命的物象,比如一棵草,一棵树,一只蝴蝶,都是要写的,对于无生命的,如石头,土坷垃,水管子,瓷砖等,怎样写?如果把它们写出了生命的感觉,实际上是作者的生命“感染” 这些无机物的生命,这位叫做妖妖的作者写了《风中的袋子》,引发了一场关于散文借代是手法还是本体的讨论,很有趣,也有启发意义。
       另,新散文论坛的高手很多,如能展开讨论,以建立清晰的认识,是克楠之所盼也。

     以下是讨论现场,用甲基丙丁来代号:

     
     甲:
对无生命体的抒写,是寓言的一种。但是,不写小说,以散文的情绪化来表达,到底什么样子呢?这,需要仔细阅读。
  提笔入题,是妖妖(一位作者)为文的简达风格。
  语言里的情绪化也在开头就晕染开来,这种以情引路的手法也是妖妖散文一直坚持的。其情的浓度和真实都是与意指及其深切形成了一体化的。
  塑料袋子进入人们的生活并成为相对的主角,由来已久。可是以主角走进文学题材,似乎没有见过。题材新,应该不质疑的。很多朋友为文作难的是写什么,因为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被别人写过的,从这个角度说,此文是有独立存在价值的。也让我们看到了妖妖寂寞生活里生发的孤独呓语。
  塑料袋的感情和自悟,太像个体人了,也因此放大了此文的表达企图:塑料袋生来的作用与命贱的被诋毁,就像每个人潜意识里生而有之的恶,需要恰当处理,而实现生命价值的欲望又需要在一定的轨道来运行一样。状写生命自带的恶,提及了,但是生发得不够,也延展得有限。这里可以看出妖妖的局限。而人尽其才的用,一直贯穿,可以看出妖妖为文的急,就像匆匆的脚步,表达的迫切心理太紧张了,稍微松一点,也许更好。但是,必须认可的是:铺展人性的创作目的,已经实现,并且以健达朗利的语言(连接词、俗语、成语等比较少)和使用想象力来推进文意的手法,赋予了作品较好的文学性和艺术色彩。行文比过去更有弯度和韧劲(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精彩的结尾),这是妖妖的又一大进步。
  此文更有《变形记》的营养。提到卡夫卡,不得不说妖妖建构此文局限于生活的地域了,应该再放大一些。因为塑料袋是世界性的。
  没有直接引用原文展开文本分析,仅就阅读感觉来谈,不妥处应该很多,可以忽略的。
  
      作者:
    知道自己存在的不足,自然不会懈怠,我想让自己更好。既然爱上了文字,不会轻言放弃!看到自己的进步,并没有因此而欣喜,因为进步里也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我会好好自查。”

  甲:
  从周作人提出狭义的散文体裁开始,到林非八十年代为老舍观点站队而提出散文必须写真情实感的框定,流淌了几十年的散文就像裹脚的老太太在小路上蹒跚。“散文创作是一种表达内心体验和抒发内心情感的文学样式,它对于客观的社会生活或自然图像的再现,也往往反射或融合于对主观感情的表现中间,它主要是以从内心深处迸发来的真情实感打动读者”(林非《散文创作的昨日和明日》)。那么妖妖的此文不是“对于客观的社会生活或自然图像的再现”?没有“真情实感”?可是,散文到底应该怎么写,林非发文很多,即使是他提出的“真情实感”也被楼肇明最先发难,之后孙绍振连篇的长文继续炮轰,提出的散文审美审丑与审智深入人心。打开散文的后脚门之人是史铁生,在孙绍振发文的十八年前他的《我与地坛》拒绝韩少功等人的小说文体见解而坚执己作是散文,才使得散文的道路开始走向了敞阔。妖妖喜欢上文学的时间很短,还不知道这种爱是会叹息的声音,响彻记忆,却莽撞地爱上了文学,并且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诚恳和虔敬。而看到所谓的高人给予的批评,也自然会产生对自我的怀疑。事实上,到处高喊打破礼俗僵滞的人,常常站在好似制高点上维护着僵滞的礼俗。这种“霸权话语”的粗糙、贫困和笼统,在学理上你不怀疑?王安忆的回忆文至少证明了韩少功以及上海专业编辑等专家们当时的误判,自然的,我对此文所说的观点也会被个别人笑话,甚至会拿出中小学生的作文标准来反驳。披荆斩棘地朝前走吧,就像历史的荒唐必须交给历史,但是,请尊重历史的自我打脸。古人说万事万物皆有灵性,风云雷电日月星辰山石水土等非生物,别人摸得,独妖妖摸不得?张竹坡曰:“人中无知己,而下求于物,是物幸而人不幸矣。物不遇知己而滥用于人,是人快而物不快矣。可见知己之难,知其难方能知其乐。”有此,妖妖可以快又乐吧?!
 
   

    乙:
  兄真的是糊涂了,首先这篇内容运用的完全是内心意识独白的方法,是小说方法,根本就不是散文体例,够不成散文格调。
  另外这篇内容采用的是代人视角,里面第一人称“我”,就是文中所说的“白色塑料袋”。但是这种白色塑料袋,根本就是一种完全没有生命的事物,没有生命的气场或者氛围,也不可能产生“自我”意识,它怎么又能够听?怎么又能够嗅?怎么又能够看?怎么又能够感知呢?这种视角以及意识到底从哪里来?这个需要蝉衣兄为我实在地开开蒙,解解惑了。
  比如有些人写散文或者写小说,它可以代入一只老鼠、一只甲虫或者一条狗来写,甚至代入一朵花来写,原因就是这些事物它有生命的气场或者灵性,作者可以代入生命的本体表达,形成共同的呼吸和命运。
  但是这篇内容里面的意识、眼光以及视角,可以说转换得非常繁密,甚至达到了细腻的程度,一个没有生命的事物,它怎么能够这么细腻地转换?如果说这篇内容意识上的转换,完全是作者自我意识上的转换,那么这种代入肯定就是失败的,内容也是失败的,因为已经完全是作者意识了,也就没有代入的必要啊。毕竟代入本身不成立,因为塑料袋没有生命,不能形成意识转换啊。
  打个比方说我们写散文,如果写一个胡同口,我们能够写一个胡同口怎么看吗?能够写一个胡同口怎么想吗?能够写一个胡同口怎么哭,怎么笑吗?如果能,兄给我举一个例子。
  又比如我们写一个月亮,我们能够写一个月亮怎么看吗?而且还那么细腻地看。能够写一个月亮怎么想吗?而且还那么细致地想。
  到底是有生命的事物感知没生命的事物,形成生命气场,还是没有生命的事物可以人称代入,反过来感知有生命的事物,形成生命气场?
  记得不久前曾经跟说过《幽梦影》,石头以致玉,都可以被人格化,比如玉和君子的联姻。假托手法,小到片语里的云雾雨雪,大到寓言体里非生物的膨化{全唐诗全宋词都有,李白与敬亭山还“相看两不厌”呢?再如月亮(因为凌先生提到了月亮,这方面就不需要我举例了),更早的如著名的《七步诗》,豆与萁(干枯的萁与枯枝败叶等同,已经变成非生物了吧?)能够言说吗?居然还能哭泣,“它的感知、视角以及意识怎么来?”},甚至我没有见到诗学等文学理论里规定了假托的对象必须是生物?敬请指教。

       乙:
  多说也不说了,可以拟人化,或者说可以用拟人的方法写,不能全篇进行主观意识上直接的代入,代入是不成立的。另外我举一些拟人的句子给大家看一下:
  1、小鸟在枝头快乐地唱起了歌谣。
  2、小树在跟小朋友们招手。
  3、太阳公公正冲我笑呢!
  4、懒狮子说:“我才不吃苦头呢!”
  5、看,秋婆婆边走边说:“秋天将要过去,冬天就要来临。赶快穿些衣服吧!”
  6、阳光透过窗子,射进了屋子,轻轻地对我说:“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好好加油吧!”
  7、一朵朵白云微笑地看着人们劳动。
  上面这些句子都没问题,在于它拟人的手法,但是绝对不能全篇代入,代入是不成立的,总之这篇文章问题很大,支撑不起来。另外有些朋友读了这篇内容,可能心头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原因就在这里。

     丙:
      仔细欣赏了这篇作品,以一个塑料袋的口吻,诉说着自己的遭遇,所遇之人,所看之物都有自己的认识。表面看是写环保意识,写生态,仔细读,远远超出了这些范畴,是借用一个无生命的东西写人类自己,写人性,写自由。
  好的作者所写之文一定是有深度的思想做支撑的,要表达的意蕴是蕴藏在字里行间的,每个人读都有自己的理解。我读后,觉得妖妖文风有变,思想更深刻了,所揭示的内涵比以往的更厚了。一个塑料袋被主人裹挟着,到家里,被扔掉,到绝壁,流落水中,葬身鱼腹,哪一个是自己做得了主的,哪一段生命是自己能够掌控的?看似自由身,其实,总是受限,总是被世界所挟持,这哪是说塑料袋啊,明明就是说人嘛!人生而受限,受社会所限,受生命所限,受他人所限,受一切限制,看似自由自在,其实,无不被约束着,自由总是相对的存在,这就上升到哲学的层面,一篇文章如果能从哲学方面去解析,那就是有了一定的高度???

       丁: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谱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文心雕龙•原道》)先说一下这段话的字面:文学之所以是文学,其根由是很大的。天玄地黄颜色不同,天圆地方形体有别;日月如玉,双璧展示着美丽天象;山川跌宕变幻,分布大地的条理外形;这大概说明了天地一切都是有文采的。其中的“德”可以理解为“得、由来”,“道”指向的是宇宙本体。
  “此盖道之文也。”这句话提别重要!天之日月、地之山川等,大自然一切都各有文采。这是在指出:文学之文采是人受客观世界(日月山川等)的启发才激发出来的。妖妖此文,“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声发则文生矣。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文心雕龙•原道》)”审丑(学理上也是审美方式之一)与审智结合,达成“无识之物,郁然有彩”,可见妖妖“心之器”之大和明。如此,妖何必怀疑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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