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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家要有自己的声音--关于当下散文写作的十个问题(杨献平 耿立)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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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家要有自己的声音”——关于当下散文写作的十个问题



杨献平:请阐述(表明)一下您的散文写作态度或者说主张、自我要求,特别是在当下环境中切身感受与观察。


散文写作要面对当下的内心感受,写自己心中的思索、写自己真挚情感,对散文心存敬畏,把散文当做是有高度和难度的写作,不苟且,不做作,找出适合的叙述方式和语言,注意趣味和生命故事,注意心灵的高度,把历史之思与现实见证,把文字之精准与情感之真挚融合起来,脚踏现实黄壤,头顶灿烂星空,胸填道德律令,把每次写作当成一次分娩,这分娩要不怕见世人,让世人和时间检验。当下散文写作热闹和冷静共存,是正常的生态,各美其美,各求所求,各取所需。但散文的禁忌还尚存,有些尚不能完整表达。

杨献平:你对当前散文整体印象如何?其原因是什么?

耿立《左传》《史记》是中国散文的上游,左传史记里对人的形态声口,对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之流的立传,丰富了我们的历史想象,丰富了几千年中国人的生活。故中国的散文,对人的生态描摹,一直是文字的主流,关注人,关注人的生存状态,是为文者所热衷,但近些年来,一些散文和散文家却在这一点上迷失,很多的所谓迷恋对艺术追求,忘却了人的存在,忘却了身边的世事,一下笔就是大词伟词,或者是空洞的不知所云词汇的堆砌,是一些凌虚高蹈的悬空,没有了泥土,也不见烟火气,少了人间情怀,少了些悲悯和文字的体温,读这样的文字,总觉得这文章和人世有点隔。但是我们提倡的关注生存状态,也并非畸形写作,我们提倡原生态,但笔底的文字,不是简单的还原,也非对生活的照单全收,作者的识见审美还是在内里起着剪辑的杠杆作用,不错,我们的生活有酗酒、一夜情、婚外恋、堕落、沉沦、金钱至上、权力至上,但文字不能媚俗,不能做欲望的奴仆,如果散文舍弃了人性的高度、人间的温慰和痛苦的挣扎,那散文难免步入泥淖。对生存状态不夸饰不扭曲,既能够看到生活的苦熬灵魂的尖叫,也能够看到生活的坚韧人性的坚韧与亮度,看到绝望处的希望,看到天上的深渊,既不盲从,也不盲信,在黑暗的屋子里还有一星光亮在,在暗夜里还有星光和歌声,这样的文字和人生才是值得留下的和留恋。

当下散文是进步与退步共存,,泥沙俱下,金蕴沙中,散文多平庸,少了诗歌的尖锐和坚守,也少了诗歌的先锋与自由,散文也少了小说的好读和深度,少了小说的磅礴和结构,散文应该包容,应该在生存中介入,在写作中多些新质。原因是散文家多养尊处优,少了生存的痛感,生活的麻木和审美的麻木,致使散文文体如风瘫病人,走路踉跄。

杨献平:你对自己的散文创作有何认识?局限和突破点有哪些?你本人解决的方法或者打算是什么?

耿立:对自己认识是难的,一句话还在行走的路上,在青和黄上劳作,所谓的青和黄,是指历史的写作和乡土的写作。由于自己爱好历史的阅读思考,对一些历史的定见常有怀疑,于是就自己的思索写下,是内心的实录,是被遮蔽的历史的还原‘由于自己从乡村走出,父母的骨殖还在黄壤深处,就常常回望乡土,对乡土的丰厚和卑微,对乡土的封闭与保守,在歌赞里,有泪水有鞭痕。

局限是历史写作的沉淀不够,乡土写作有时隔膜;突破点,历史散文的写作的阳刚之美,突破很多历史散文的甜俗;乡土散文的诗意与苦痛的融合,突破乡土散文的单一华,田园化的娇柔,该黑就黑,该白就白,不回避,不躲藏。

自己的解决方式,对历史散文的写作要敢担当,不乡愿,到山川巨谰,品味历史的沧桑,到市井街巷观察历史的因子,把对得起时间的淘洗作为写作的镜鉴,读《史记》获得启示;回到乡土接通地气,使乡土散文有生意,好象拔节的麦子,有黄土的颜色。



杨献平:你在当前这个文学大环境中个人写作呈什么样的状态?为什么?

耿立:目前的文学生态有阳光有空气有水分,也有乌云和冰雹,但对生物来说,都是养分。

个人写作随性而为,有感而发,有屁再放,就如女人怀孕,该生产时候就生产。写作是个人爱好,不是谋生手段,把写作作为精神的出游,不是随旅行社出行,而是个人游,如王子敬云:“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若秋冬之际,尤难为怀。”,散文写作是个人的事情,是一个人在路上,想走就走,想住就住,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杨献平:你对当前散文批评满意吗?你认可的有哪些散文评论家,为什么?他(们)的哪些观点你觉得正确或者有益?

耿立:对当前散文批评殊不满意,认可的散文评论家二三子,只林贤治、谢有顺。林贤治的识见,谢有顺的敏锐。林贤治的散文批评文主要是《五十年:散文与自由的一种观察》、《90年代散文:世纪末的狂欢》、《九十年代最后一位散文家》等。作为一个有担当的诗人思想家气质的散文家和散文评论家,林贤治注重的是散文的精神。散文的精神,就是自由的精神,就是尚真实,崇个性的精神。你在林贤治的那些有理论勇气的文字里,就会发现“自由”、“真实”和“个性”是他散文观的核心概念

谢有顺《笔墨从一个人的胸襟里来》说散文后面站着一个人,散文话语是“人心的呢喃,智慧的警觉,语言的美感”,好的散文家,一定得有一颗世俗心,同时兼具一种灵魂的视力,这些都给人以启迪。

杨献平:你对当前乡村散文的基本看法是什么?其缺点或者说优长有哪些?

当前乡村散文太诗意甜腻。缺点是美化是诗意,乡村是社会的底层,是金字塔的塔底,一切的苦难都要承受,一切发展的伤痛都要承担,散文家要学会拒绝伪饰的诗意。礼失求诸野,在乡村里有我们民族的密码,很多的乡村散文有不能承受的矫揉;乡村散文的优长是艺术笔墨的多样,思索的掘进和深入。

杨献平:你认为优秀的散文应当具备哪些因素?你本人写作的信心和勇气源于什么?

耿立:优秀散文应该具有的品质是诗的深度,是有别样的趣,是人生和命运的启示录,让人读下去有回甘有泣血,有嘴角的笑意和夜半的惊魂,散文可以是案头的山水,是摆设,但有丘壑;散文是思考的血痕,纸上有血丝;散文也可是甜点,充满人的胃袋。

散文写作的信心是对散文的爱好已入骨彻肤,是对历史多年的阅读思索,是对小时候在牛屋说书人的那种历史叙述能力的模拟的训练;再是对自己土地的爱,因为我写作的地方离我出生的地方不到22公里,很多的时候,那片土地的父老以及亲戚和朋友都是我连接那片土地的脉管,年成的好坏,官司的输赢,化肥的价格,都会集聚到我脑海,这种东西就像积淀到我的血液里,给了我信心,久而久之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精神的一部分了,是象吸毒者欲罢不能的那种生理,这也算是信心和勇气的源头吧。

杨献平:你如何看待当前的某些个体性的散文走红现象?

耿立:对出版界和刊物来说,这是一个需要热点和制造热点的时代,散文写出来就是流动流通和流传的问题,红有红的道理,红有红的原因,但花无百日红,最后就会凋谢,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不凋谢的就是不朽的,无论东西南北风,也无论风霜严寒紧相逼。

杨献平:你认为现在国内散文评奖真的公正吗?原因为什么?

不知道所指是那些散文奖项,有些散文评奖大体是公正的,有些则差些;即使诺贝尔文学奖也是某些中国人的痛,我觉得评奖是一个评价的体系,最好的评价体系是时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留下的文字就是最好的评奖。

杨献平:你认为当前散文需要在哪些方面加强和变革?你本人的下步打算有哪些?

耿立:散文需要的是散文家的为文的胆识,艺术探索的胆识,在文体和思想力度、批判锋芒上都有掘进的空间,在关注当下生存状态,散文家要有自己的声音,为历史和艺术存照。

下一步在散文文体上多些破体,在语言和结构表达上,为心灵和眼睛找到最佳的形式,其实形式就是内容,舍掉形式,何谈内容?

散文,是一种审美的文体,更是一种实用的文体,她记录着百姓的喜怒哀乐,可以世俗,也可以精神。她的质地是离世俗近,她的内心却和精神为友. 散文写作一直是怎样面对现实,怎样面对心灵的写作?写什么?如何写?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我说这应该移到我们的散文写作,这个丰饶的转型的时代,散文应该怎样作为,才配得上这个时代。



此文将刊于《文学与人生》2012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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