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文学》第六期散文窗幕后独白

幕后独白！

    六月莎鸡振羽，莎鸡又称纺织娘，与蚂蚱、蛐蛐纲目相近。此诗句的意思是到了六月的节气，这种昆虫会发出鸣叫声。很显然，《诗经》中的这一句与日常劳作有关。田间劳动，庄稼植物，昆虫门类在那个前机械时代与季节之流变相互拼贴，栖息在大地上的人们因之能够发出沾满泥土味道的吟唱。若非秦汉间口语传播方式的大变，这些混合着青草、热汗、口腔气息的句子依然可以在词语的密林里穿行，将野地、田间的节奏直接敲击在人们的唇齿之上。

    第六期散文窗栏目所选取的文章，在文体特性上比较集中，皆为新散文路数的篇章。新散文思潮发端于新世纪前后，前期因祝勇、林贤治的鼓噪而声名传播，最近几年则趋于平缓之势。什么叫新散文？三言两语实难道之，摘要点来说，可以归纳为如下几条：其一是重建文本与读者间的审美关系；其二是作者身份的去群体化，回归到差异性个体之上；其三是话语秩序的重建，文学性成为第一选择；其四是叙述的转向，描写、抒情退出处理方式的主体地位；其五为结构上的并置与多元，打破了散文结构长期扁平的现状；其六是文体自觉与个性话语的拼接。

    当下80后散文群体中，大多数作者在写法上皆有新意，创作个性的养成过程中，个体的差异性也凸显出来。不过，若将先锋性、实验性与个体的文体追求结合起来考察，本期几位作者堪称典范。后叙事的《人力自行车》、《爸爸去哪儿了》两章，叙事上多种手法的调和已臻老练之境地，诸如《人力自行车》一章，叙述人称交互使用，叙述视角不断切换，使得有跨度的场景得以并立并相互暗示，这些场景直接对应了人们日常的经历，为那些无逻辑连接无因果关系的小事件的叠压或重复，它们没有头尾没有戏剧性没有疏离感，以紧贴的方式将我们包裹。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这篇散文里还隐藏着先锋小说文本中常见的叙述声音凸显的要素，从而与巴赫金的多声部理论不谋而合。《爸爸去哪儿了》一章，故意设置了虚构性的几个场景，通过这些话语的预设，日常的冷、灰色现实细节簇拥着进入文本，进而构成了犀利的指向，重量的因素是新散文文体实验中比较欠缺的一面，可喜的是，后叙事的文体探索中，正努力地将重量不动声色地融入文本之中。

    茅店月的《沉疴者》为散文中身体叙事的实践产物，周遭的世界晃动着沉重身体的多重影像，它们的扁平来自令人可畏的生活本身。而新散文场景叙述的细密在此章中可见一斑。阿步的《碎句子》走的是反精英、反智性的路数，类似于诗人于坚的日常书写。来自西安的庄辜笑声，《失魂引》一章为节选内容，在这部一万多字的长散文中，想象力成为最为显目的标记。作者几乎摆脱了散文写作中常见的记忆和经验要素，而是围绕间接经验中的节点，注入大量的想象力。红、白、紫等颜色，纳入古老的神话和历史轨道，以之激活它们身上潜藏的神性和光华。石头的《过劳死》一章，让人有惊悚之感。白歧的《夜归人》一章，写法诡异，做到了破旧，却限于笔力，尚未抵达立新的境地，好在她刚刚上路，还有更长的道路可供锤打想象、磨练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