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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埃菲尔铁塔到埃玛大街的浮桥——罗兰巴特和笨小暖散文对比解读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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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埃菲尔铁塔到埃玛大街的浮桥——罗兰巴特和笨小暖散文对比解读

                                                                文:王克楠

     为小暖写的评论写毕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发,想找一个突破口。邯郸的赵英华老师一直向我推荐罗兰巴特的《埃菲尔铁塔》,进过研读,发现小暖的浮桥可以放到一起解读,可以给读者更多的启发。于是,克楠冒险将两个作品放到一起解读,斗胆把法国的文豪和中国的中财论坛的小暖版主的作品对比作评(小暖自称“笨”,笔者自作主张把她的“笨”摘去了)。
    《埃菲尔铁塔》是罗兰巴特先生的代表作,他力图通过对巴黎的象征意义,揭示铁塔本身的内在美和符号学理论的活力。要知道艾菲尔铁塔已经融入了法国人的精神生活,正像是北京的那个广场可能融进了中国人的精神生活。谁也无法否定存在,因此说“它的意义将永远地被不断质疑,但它的存在却不容辩驳。” 罗兰巴特先生的叙述是很有跨越意识的,他可以平淡地说到达法国不可不看铁塔,也可以说令的一些话,如“巴黎的象征符是这样的:具有19世纪的现代感、交流性、科学性,像火箭、树干、起重机、男性生殖器、避雷针或昆虫,勇敢的面对着人类无限的想象之梦,这是不可避免的符号;”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叙述,大约只可以发生在欧洲语系里,而在东方的叙述里,如果遇到类似生殖器的字眼,恐怕就被审美掉了。
    《埃玛大街的浮桥》是小暖的代表作之一,这篇散文的意义,梁星钧朋友在评析中已经阐明,“她通篇写的只有三字--想母亲”。想母亲,就是寻根和寻找温暖,小暖的叙述是把“我”化出境外、又走进境内的叙述,“这个冬天快要到达尾声的午后,阳光暖和地洒进来,我感到眼前格外的明亮,甚至感到眩晕。”其实这个冬天和一个人的生命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在意,就有了关系。小暖不厌其烦地追问自己为什么在乎这么一条街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想起埃玛大街上的一切,以及埃玛大街上的浮桥。”其实,这座浮桥关乎她生命存在的意义。“总之那些声音曾刺穿记忆和灵魂,把一个人的生命经历就此分割两半,一半在桥上,一半在桥下。”“在我停留过的任何一片异乡的街道上,我都没有与埃玛大街有过几许意向的分离。”年轻的小暖,决然没有巴特先生的老辣,她没有隐忍,而是明确地告诉读者,这座已经进入内心的浮桥已经关乎她生命的存在了。
    在巴特眼睛里,铁塔只是一个符号,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符号,有的符号被这些人解读了,有的符号被那些人解读了,而巴特先生则大胆地欲让这埃菲尔铁塔个符号消失,他提出了假设,又自己做了一次回答,“你必须得像Maupassant(莫泊桑)一样走进它的内部,成为它的一部分。就像人类自身一样,唯一一个不了解自己的人就是他自身,而这个铁塔自身就是以它为中心的整个巴黎视觉系统中唯一的一个盲点。”我是一个笨拙的解读者,我想巴特先生的这个散文的价值大约和上述这样的表述有关,最高层次的东西往往是最虚弱的东西,巴特先生大胆地宣布铁塔是巴黎的盲点。他还提出了观察的方法论,即观察和反观察的问题。
    小暖认真地用生命在写散文,浮桥因为进入生命而更加真切,“包括海水的咸味,那咸味里还飘浮着一丝丝茶叶的清香。这或许是错觉,但我还是闻到了,记住了。”还有暗喻,不管小暖是不是已经自觉地自己意识到了,还是不自觉地进行本真写作,这个散文里使用暗喻的地方很多,“我想,那些亮晃晃、结冰似的铁轨神出鬼没地附体到了浮桥上,不,是它神秘阴影的一次有跨度的转换,铁轨的神秘阴影蔓延与延伸到了埃玛大街的浮桥上。”她不是故弄玄虚,生命正是由许多神秘的东西构成的,只是许多人不自觉而已。小暖是一个认真的生活者,她要对于构成自己的精神要素的另一个小暖进行解剖,从这个意义上讲,她已经和许多平面写作者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巴特先生是不事雕饰的,他用简洁的文字点出了“科学”和“艺术”之间的关系,“对这些技术使用的不可质疑是无可争辩的,但在世界各地的人们赋予了埃菲尔铁塔的丰富想象和斑斓的意义下,这些冷冰冰的科学技术似乎又显得非常荒谬。” 埃菲尔铁塔是埃菲尔建的,他建树的初衷和效果是怎样的呢?巴特先生进行了冷静的剖析,因为过于冷静,可能与中国现存的“抒情散文”不大合拍。“埃菲尔把他的塔看作是一种严肃物体的形式,理智的而且是有益的;人们将埃菲尔铁塔送入一个伟大的巴洛克迷梦的蓝图之中,在这里自然而然地触摸和感受到与非理性所划分的边界。”这就把问题延伸到了理性和非理性的关系问题,而这个问题则是人类生存的大事。
    巴特写了一座塔,小暖写了一座浮桥。浮桥的意象本身就是不稳定的,但是在风里摇晃,有一定的美感。这座浮桥对于小暖的意义是什么呢?是恐惧,人类要不断地面对恐惧,一个个体生命在不断地迎接恐惧,克服了老的恐惧,新的恐惧又来了。“浮桥在我的视线里开始巨烈地摇晃起来,我害怕,可我看到母亲伤感的面容,也只好什么也不说了。”小暖很会写散文,她表达恐惧的时候,用了对于母亲的忧虑的元素,其实,恐惧情结是时代相传的。在生活里无所不能的人活在现实里,在生活里总是受到磨难的人生活在自己的内心里,“在我眼前突然就展开了一幅一幅多姿多彩的画面,有树林,小草屋,还有羊群,和飞鸟。”小暖的想象的跨度很大,“比这还要难过的是幻想,那个延续着白呼呼闪着冷光的铁轨场景延续到了浮桥上,浮桥上我快要站不住了;”一座浮桥是无法承担铁轨和火车的,但是在小暖的感觉里是可以完成的。
    巴特先生不知道中国有一个小暖的年轻的女作家,巴特不事煽情,却在冷静的叙述里(有人称作零度叙述)把人类对于自然征服的荒诞性揭示了出来,“因为这个世纪是工业技术所统治的时代,对天空的征服也一度牵动人心。”科学总是有实用价值的,而艺术常常被人认作没有实用价值的,在这两者之间怎样取舍呢,巴特先生还是借助于埃菲尔铁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艾菲尔铁塔体现了一种信念,这种没有任何实用性的信念就是要让艾菲尔铁塔永远矗立在人类的想像空间中。” 埃菲尔铁塔在巴特先生的文本里,不是作为被美化的对象(这样的以美化而派生出来的所谓散文,在中国还大量滋生着),而是作为被印证的一个论据存在的。
    与巴特先生的散文随笔比起来,小暖的散文了多了一些小说的元素,里面集合许多人物,有祖母,有母亲,有外婆,有大表弟家雨,两个舅舅,不仅有人物的名称,还有动作和与自己“构成的关系”。因此这个文本就显得冗长了一些。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散文可以作为优秀的小说去阅读的,散文文本的整个第三节写的很长,其实她是写母亲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写的过长了,就产生了阅读的多义性,形成了一个谜团,造成读者接近作者的障碍。笔者并不是反对长,而是支持有所节制,即使如此,呈现在整个文本的惊慌,恐惧,无助,危险,痛楚,灌满了全篇,击痛了读者的心。
    我们写散文的时候,常常会被“高大”统治,有的时候高大是伪高大,并没有什么价值。一件事物出现的价值是什么呢?“事实上,这铁塔什么也不是,她完成了一种零度的纪念碑形式”,巴特先生的眼光在于价值,而不是外表的描述。“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参观艾菲尔铁塔?毫无疑问,是为了参与到一种梦想的结晶过程中去,而不是对一个真实物体感兴趣。”这样的清醒的认识是许多中国作者无法达到的,大家去看故宫,能有多少人看到它的吃人本相呢?在这个散文的结尾,一心求证的巴特先生还是有了些中国散文的抒情格调,使得这个世界著名散文呈现出多元化色彩,“艾菲尔铁塔使蜂拥而至的人们进入一种风景,她为立刻与令人难受的都市神话说再见,増添了一种浪漫的尺度、一缕和弦,一丝舒缓。通过她,由她而始,城市融入了一曲自然而然的主旋之中,这曼妙的旋律呈献给了好奇的人们:有海洋、有暴风雨、有雪花、有河流。”呵呵,多美啊。
    与冗长的结构相比较,小暖的浮桥的第五节出现了作者自己和自己的对话,这是很大胆和很有趣的,表达了小暖的文学才华,也更本质一些。“旧照片”这个意象是对于记忆的寻找,虽然记忆力的浮桥是潮湿而阴暗的,当作品进行到第五节时,已经对于浮桥的意象定位了,就是——灾难,“我无数次打量那张照片,那是我面对着浮桥第一次没有滋生过灾难幻想的日子,虽然我没能及时地在寒风里睁开眼睛。”如何面对灾难呢,小暖迎接的“武器”就是亲情,“如果说浮桥曾带给我的幻想是灾难式的,但也正是由于灾难式的幻想才让我的心灵一丝一毫地不肯与我的亲人拉开距离,我更爱她们了。”而让人无法卒读的是悲剧,世界没有给小暖以温暖,“我们的母亲,她奋力挣脱开我的手绝然地从浮桥上跃入汪蓝汪蓝的海底,那一幕幻想把我的心分割成碎片”,接着,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淡化了,想想吧,唯一可以温暖的不温暖了,一个人的存在该有多么地孤独啊。因此,笔者明白了她为什么把自己的笔名叫“小暖”了。小暖,一个人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领域里,只要得到小小的温暖就足够了。
     灾难是人生的财富,在小暖的散文里透露出了多义性甚至是自我相悖性,很是令人回味,这座浮桥虽然是灾难的代名词,但是“我的埃玛大街上的一切,以及埃玛大街的浮桥!我有感觉了。”以至作者行走了十几年,她都无法忘怀。作品的结尾还有小暖最后设计的跑来跑去的意象,令人回味,人生就是奔跑,继续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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