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周评之六十七:缘于日常器物的思辨光芒—江苏兆南农具系列散文解读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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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我周遭环境的挖掘和发现是创作自觉意识的表现之一,进而,对个体发现展开系列化的文学阐述,这彰显了创作意识在更深层次上的自觉性。无疑,江苏兆南具备一个作家对日常生活的洞见力,这种洞悉是敏感且成熟的。她的农具系列散文在对曾经生活领域的记忆重组中,聚焦乡村的某些物件—农具,实现了人与物的融通契合,人生温情与思辨色彩在系列文字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系列文字对乡人在特定时代的生活尤其劳作场景的湿润回望跳出一般回忆性文字中人为主体的平面化叙事窠臼,文字中,兆南试图打通人与物的主客体言说渠道,因此人与农具间存在某种不言自喻的融合。从文本的叙述视角看,兆南擅长在人与工具之间转换,在言说上,一味强调人的主体性往往突出的是个体的支配与驾驭感,客体容易退位到某种冰凉的边缘,它们的体温就有降低的可能。但是,兆南多借助拟人的手法,客体走在前面,从而在与人物的沟通里获得体温,主客二者获取某种平衡性。镰刀咬人,锄头走东串西,筛子睁着上百只眼睛,连枷时刻在飞奔,犁亲眼目睹一片新土地的诞生……比拟化的叙述弥漫在文字里,功能上既凸显文本的延展性又能弥合人与物间的距离感,这点对散文写作者尤其入门者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当一些作者因笔力的枯涩感为难时,换位叙述无疑是打开思路的良方之一。兆南农具文字获得温度的策略还有,她将农具的某些功用性与人性之繁复、生命之疼痛、生活之艰辛的记忆往事糅合一起,由此,农具不再为独立器物而成为维护正义的标尺、扼杀生命的帮凶或者宣泄仇恨的武器,铁叉包围逼死新过门女子的村长,竹耙挽救伙伴的命,绳子咬断姑娘的脖子,斧子砍断外遇丈夫的脚筋。这些工具的背后是乡人面对生存及情感危机时的抉择姿态。至此,人与物,事与情达到了整体合一性。
女性散文创作对人间温情的偏嗜应该说是毋庸置疑的,兆南也如此。母亲、父亲、哥哥、姐姐等进入农具书写的言说范畴。劳作的艰辛、人生职业的选择、命运的痛感一一渗透在文本里,散发出亲情的温度。然而温情的内核里却藏匿着兆南在成长记忆中获取的人生思辨之源。究其根本,兆南在物像背后看到处世为人的哲思,这是作家智慧的体现,也是书写内涵得到提升的途径。《筛子》这个小篇章里,作家带着隐匿自我的蓄意性在器物的人化过程中强化人生哲理。筛子的日常功能里包含着对世态与人生的精准分辨力。“做人要像筛子对待谷子一样,眼睛睁睁大……于人于事分清好歹,不要把果实与垃圾一把抓。”这样的哲辩思维在该文里出现多处。结尾更是,“它不仅是我无声的老师,更是我今生今世的导师”。农具系列总体上依然存在对乡村没落的唏嘘无力感,这或许是目前乡村写作的主要表征,但也为乡村书写的同质性特征之一。《篮子》对乡村的没落也不少感怀与议论。但是,兆南似乎没有过多强调内心的无力与失落,她用另外的思维陈述自我姿态,无疑,这也是值得借鉴的。《扁担》、《连枷》、《簸箕》等文本里,兆南在煞尾处对人生的责任、姿态、面对城乡的情绪选择,有诸多独特的理解,但是这样的理解在处理没落乡村主旨上,兆南似乎是不自觉的。不过,这对人们今后的乡村书写有借鉴之用。因为,目前来说大多乡村书写依然停留在诗意返乡、没落惆怅的圈套里。既然城镇化的脚步无法避免,文学创作在桥接过去与未来上,负面情绪之外是否也存在让人可以慰藉的其他角度呢?
兆南农具散文的特点颇多,比如《绳子》、《斧子》等篇章里,器物书写有很强的宽阔性,各类绳子、甚至脐带都进入文本,显得绵密完整。其他特点留给别的行家里手去评说吧。我才力有限,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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