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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朱大可先生的《中国散文的五种困惑》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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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朱大可先生的《中国散文的五种困惑》
                                               洛文
    《解放日报》2014年1月25日,发表了朱大可先生的《中国散文的五种困惑》,文章有较大删节但仍透彻地表达了朱大可先生以及我个人对散文的一些困惑,深有感触,这些困惑有的是现时散文亟待思考的,但有些困惑是不是不可解的,仍可商榷。
     朱先生提出的散文的第一种困惑是它的家族成员究竟有多少?这其实并不是不可解释,文学是一种虚构的建制,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内涵,就如英文literature的现代含义,文学,才不过200年,在1800年之前,这个词literature与欧洲其他语言中相似的词最初指一切文字著作或书本知识,论语中的语言指修辞和辩论才能,唐宋时期“散文”主要是指与骈文相对的一种文学体裁。散文也是一种虚构的建制,陈平原在《中国散文小说史》中表达“所谓与小说诗歌戏剧并驾齐驱的散文,是五四以后拥抱并改造西方文学概论的成果”。也许对一时一地我们可以通过归纳法梳理出散文的一些特点,但是对于历时历代和东西大陆这样广阔纵横的时间空间而言,就是很难用归纳法来归纳,不免让人又困惑。如果用文学体裁的四分法,那么不是小说诗歌戏剧的就是散文。所以散文的家族成员有多少并不能算一种困惑,尤其在各种文体融合的今天,我们把什么定义为散文并不那么重要。“在中国,散文作为文类源远流长,而被正式命名则是晚近的事,这一名与实之间的缝隙,形成某种张力,要求研究者必须首先进行概念的清理与界定”。重要的不是共时地追问各种命名为散文的作品如何有共同的本质特性,而是需要历时地研究在不同的时代散文家族的变迁以及我们这个时代散文概念的离散和散文的新出路。
   “散文的第二种困惑,在于它在文学中究竟有多少地位?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作家,仅靠散文就能摘取诺贝尔文学奖桂冠。这是文学史上最吊诡的现象之一。”散文作为兼具审美与实用的一大文体,甚至它的实用性在某些时代远远超越了其文学性,在文学的初期,或者散文的产生远远早于文学观念的的产生年代,在文字语言运用的早期,散文一统天下,诗歌只是一种娱乐,一种文之余。散文一直是传达和阐释圣人之道的重要文体,也是关注现实与社会政治的一种实用文体,至少在中国历史上,散文的道统和实用色彩也远远多于其文学色彩,随着历史的演变,文学已经不仅仅是散文和诗歌两大体裁,逐渐由小说戏剧这类虚构文学体裁产生,小说吸纳了散文的一些修辞特点,比如中国的文言小说,受史记这类历史散文的影响极大,它们的区别只是虚构和写实,甚至到后来小说逐渐吸收诗歌的诗境和戏剧的戏剧化特点成为一体独大的文学体裁,使散文由中心地位逐渐边缘化,小说和散文的一种区别在于虚构与否,但是对于表达生命和社会的困惑方面,也许虚构的小说更有利于表现广阔深邃和幽微暧昧的内容与体验,而偏于写实的散文反而有太多的顾忌,不便于深刻的内在剖析。散文由于其体裁的顾忌和暧昧的大家闺秀规范使它本身的修辞技巧运用少之又少,在传达圣道和启发蒙昧的时代过去,以修辞甚至虚构为主要特色的文学时代到来,不偏重于修辞虚构的散文逐渐离开文学的中心地位。散文逐渐成为文学的一种副文本,成为小说家和诗人小说和诗歌写作之余(甚至一些娱乐明星或成功人士在事业之余也尝试写作散文)的试笔或者是读者了解作者及其小说诗歌的一种中介。尽管有特例,加缪的散文成就,早已超出他的小说,而成为世界文学的一座高山,但是加缪的散文已经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而是我们可以把加缪的散文当做加缪自传式的剖析和感触,在加缪的散文中的“加缪”又何尝不像是一种存在主义小说中的人物?
    朱先生对散文的第三种困惑:散文真的应当是中文教育的轴心吗?这的确是切中肯綮的分析,但是中学语文本身有它的特性和局限,比如教材选文数字的局限,学生认知水平与鉴赏能力的不足,同时中学语文教育不仅仅是文学欣赏,更偏重于历史文化的传播和人文教育,这些要求更适宜选择散文这个兼具美学和实用的文体。但是由于教材的中规中矩和保守使教材选拔中尽量去选择一些已经经典化的作家作品,这也导致选文的落后,在中学的散文文学教育中依旧是沿用落后于时代的旧有分析模式,以至于培养出来的学生“弱文商”。 主流文学史所热烈推崇的散文作品,大多是无关痛痒和无病呻吟的“无害之作”,它们把散文引向了一个畸形的方向。正如朱先生所分析的,中学教材依照主流文学史的模式虚构了散文文学的谱系,大致描述出一个现代散文的演化路线图,导致中学语文教学脱节于时代,中小学语文教育,是“教育满汉全席”中最失败的一道大菜。这些是的的确确值得我们反思并有所改变。
    朱先生的第四第五两种困惑是散文作者的媚雅姿态和当代散文的出路,朱先生对媚雅的分析是鞭辟入里精彩纷呈,的确,媚雅式书写起源于它的某种工具性特征。“这种多重的工具人格,瓦解了作家的独立主体,以致他们无法聚结起强大的心灵力量。但那种内在的精神性(独立意志、诗学信念和终级关怀),却正是文学创造力的核心。”可是对于散文的出路究竟在什么地方这第五种困惑,散文的自我突围和更新,作者否定了那些向过去追寻所谓的散文大师和典范的立牌位之举,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的青年天才的诞生、崛起和突围。同时,对伴随着网络化成长起来的熟悉无铅化写作的青年散文作家,朱先生则表示担忧,“互联网时代的“无铅运动”,导致手—手传阅链的断裂,文本可以自由发表,不再经过任何编辑程序的过滤。这种无铅化/数码化运动,令许多网络文青丧失自我估量的能力。他们沉浸在作家的幻觉里,在互相勉励和叫好中一意孤行,以复制、粘贴和转发的方式,制造互联网上的文学狂欢。毫无疑问,中国人拥有世界上最大数量的网络文学帖子,而且大都以“散文”的形态面世。但它跟文学毫无关系。它不是文学升华的信号,却提供了散文繁荣的盛大幻象。在这样的图景中,我们暂时还看不到散文的真正出路。”但是,新的写作与传播媒介的产生也同样有其新兴的积极的一面,至少网络化打破了文学被虚构的所谓文坛的垄断。不过,这样无铅化的写作更像是朱大可先生对于新媒介和新媒介下写作者的担忧,对于散文文体本身的出路,更值得我们思考,耿占春先生在其对新散文的评论文章《清晨的语言:作为一种精神分析的书写》提出来对散文的另一种新的希望和看法,值得我们深思,“如果说人们曾经把文学视为“史之余”,散文似乎就是“文之余”,似乎散文是小说之余,诗歌之余,思想之余…….新散文一改长期以来散文的闲适风格、杂谈风格、掉书袋子风格、意识形态化的抒情习气、真的或假的前朝遗少口吻、真的或假的投枪匕首姿态,散文(随笔)或许开始了一种复归小说之始、诗歌之始、思想之始的努力,或许可以不再是小说、诗歌、散文三分法中的一种弱化形式,而使散文复归于人文写作的综合性文体。它既可以运用小说的叙事元素,又能够像诗与哲学那样注聚焦于语言自身及其意义的探询。”
                                                                     201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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