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周评39篇：给武志强的一封探讨信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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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强：
你好，看了你的《我对散文的一点认识》，有共鸣，也有不同的认识，因为我们在岁月论坛已经初步熟悉，现在到了新散文观察又成了坛友，就唐突而直率的说给你。
首先肯定的是你的散文有柔性，可以描述别人无法描述的东西，你的散文可以进入心理，尤其是自我的心态。你的散文对时间把握有高度，对万物在时间中的变化叙述的比较精到，你的散文写到家乡，善于用小说大，打动人心等等。
首先我对你的“散文不能实写，这是我自己的体会，实写只会让散文的路子越走越窄......”这样的说法是有异议的。散文和小说的基本在于在于真实，真实的东西离不开现实的土壤。你说你在那个工厂已经枯竭了，我反而觉得不是工厂匮竭，而是自己的熟悉禁锢住了（包括我）。我们都生活在自己的环境里，我们无法挑选生活环境，就必须承受它，研究它，表现它。
你说生活很枯燥，枯燥的本身也是一种“文化”，为什么枯燥，枯燥的本源来自哪里？你说你有一个愿望，期望“我笔下的文字轻逸出现实的沉重，让散文飞翔起来。”多好的愿望，实现这样的愿望，枯燥的生活就是一个动力点。我想起了巨著《红楼梦》，如果曹先生一只处在那个显要的世家里风花雪月，恐怕也是没有写这部巨著的动力的，要知道，真正美好的爱情小说是失恋的人写出来的，真正美好的散文是人在空洞枯燥的环境里写出来的。环境的枯燥，就给人的心理提供了一种摆脱枯燥的动力，产生了合理的美好的想象，你说对吗？
当然，并不是所有枯燥的土壤里可以开出美丽的花朵，这和一个人的写作天赋有关，和一个人的修炼和悟性有关。具体地说，就是要设法“化枯燥为黑暗”，枯燥是苍白的，黑暗则构成对于人性的伤害。一个写作者把自己的境界调整到了人性的领域，就容易写出好东西了。所以，我不赞成为了深刻而深刻。对于生活体验的深刻，才能写出的深刻的东西，体验是根，作品是苗。有了根，才有苗。
实际上，你对于写作的体会是深刻的，你说“一种思想的东西，如同犁铧，只要你去耕耘，它就不可避免的要深入到泥土中，进而有了一种自然的深度，于是你看到犁铧在前进，犁铧之下，泥土在翻浪。”比喻的很形象，但是你对思想的东西太仰望了，思想家也是凡人，并不太复杂。深刻的思想家是把复杂的东西通过自己的文字简单明了的高度读者，而不是故作高深。什么是思想，思想就是一个人对于世界的态度（请注意是世界，而不是生活的局部）。我说的这个意思，就是不要神话“思想”，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思想家，需要注意的是养成不随便附和的个性，尤其是对那些貌似吓人的“自以为大师的大师”，千万不要被吓住。
你说你不是生活的强者，“我从来不是生活的强者，我只是内心虚弱，一味地虚弱，才要这样写下去，然后冀望着在文字里找到一种支撑，以便使自己不至于倒下。”我曾经和你在这一点同感，但是，我想说的是，人在对于强者弱者太在意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功利的意识。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活法，按照自己的喜欢的生活方式活着，有什么不好。当然，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也质控了写作，我想说的是，没有必要当生活的强者，但是必须做写作的强者，所谓强，就是自己要把握自己的写的东西，一篇比一篇好，而不是一篇比一篇差。你是读古卡夫卡的《变形记》的，卡夫卡是一位文学大师，但是在生活里很腼腆，性格内向，可是他以自己的小说影响了世界，谁能说他不是一个强者呢？
你说“散文是孤独者的事业，假如能够称之为一项事业。”说对了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散文的写作者并不是绝对孤独的，他们有文友，有老师，有文学典籍，更重要的有大自然这个老师，有动物植物这些好伙伴。我读过颜全飙的乡村散文，他和大自然对话，和动物植物对话，写的纯净极了。你表态“我从未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个散文作家，只是我的心性要使我这样写，这样写下去。”这就是很好的态度，许多作者悟不到这一点，总是跟着刊物写东西，刊物是什么风格，就写什么散文，其实，这恰恰本末倒置了。你的《寂寞也是一种美丽》，表达了一种心态——寂寞。寂寞是人的生理心态，还不是文化心态。文化心态是——孤独。你说寂寞美丽了，恕我直言，有了自恋的成分。一个人可以洁身自好，但不可以自恋，一旦走进了自恋的套子，好几年，甚至十几年都走不出来的。当然你渴望理想的，如“生命在寂寞中美丽。谁都不会想到，我会在寂寞里走这么久，使自己的生活边界更宽阔，我看见一层层的寂寞堆起来，像山岭一样在我的四周高耸起来，这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它不会腐烂，不会发霉，也不会变质，它永远都是美丽的。”希望你早早走出寂寞，走出来，天宽地阔啊（这不是说世俗的顺利和大红大紫）。
最近读了你的《时间就是一面镜子》等散文，觉得你正在往“上”走，尽管走得很艰难，因为境遇等因素，你的心一直静不下来，甚至有怨天尤人的因素，这都影响了你的写作。“时间就是一面镜子”命题就很强势，时间也可以是其他......这样的命题造成了你的不得不这样硬写，也许，你的感觉是激情迸发，用激情写散文不如用激情写小说，往往抵达不了本质。你在这篇散文里，大部分是描述一种状态，而不是升华一种审美，升华和描述之间有天壤之别的。你说“我就从这样的噩梦里醒来，坐在床上，胸部喘息着，久久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就是你当下的状态，你的问题不在于才能，而在于状态，快快走出这样的“不平静”的状态吧。
散文《烟是舌尖上的味蕾》也是写个人的心态和状态，你的眼界还没有观察到离自我不远处，还有他样的状态和他样的人生。你说“烟在抽烟者眼里是美的，唯美，他需要它，像是需要一位朋友，像是需要一位情人，静静地以肉体的相融来交流，以情感的渗透和心灵的抚摸来交流。”恕我直言，这样的美是病态的美。这样的美和心灵无关，和人性无关。卡夫卡一生不顺利，他也没有绝望，而是以“绝望的心态”解构人性，发现在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都是甲壳虫。为什么啊，别强权和社会机器以及习惯势力压榨的啊。还有鲁迅，在苦闷中发现中国的历史是人吃人的历史，尤其是吃掉了人性的东西，只剩下了礼教的东西，这样的东西禁不住“文革”这样的邪恶的诱惑等等。
人生一世都是需要拯救的，只是拯救的基点不同，我五十多岁的人，也在苦苦地与过去的那个“我”斗争，仍在渴望自己战胜自己。你还年轻，你的散文，写的很本色，希望你继续努力下去。生活不会辜负热爱生活的人，写作也不会慢待勤奋的写作者，还有，在新散文观察，好好学习别人是如何处理生活难题的，是如何观察生活和叙述的，这也是一笔财富，只有你有心，生活中的财富比比皆是。在此，向你致以诚挚的祝福。
颂安
王克楠
2013年3月11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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