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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周评第十三篇:散文的真实和真实的散文(解读杨永康部分散文) New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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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的真实和真实的散文
                                            ——对杨永康部分散文解读
                                       王克楠
  解读杨永康是困难的,因为许多人解读过他的作品,谈过对他的作品的印象,可以说已经有许多解读的渠道和角度了。解读杨永康是需要时间的,本人解读他的作品,至少花了三年时间。
  成熟的文学作品总是可以在作品里“创造另一个世界”,杨永康当然是擅长于创造这个世界的。杨永康的散文作品,荒诞、迷离,许多朋友看不懂,包括一些写的很好的朋友。他们面对杨永康的散文作品,感到很无奈,就像面对一只大象很无奈。我也曾经很无奈,面对许多评论,我觉得没有说到要点上,但是自己也找不到解读杨永康的钥匙。比如他的《春天.铁》,一个神志不清醒的人和一群神志清醒的人对话,是多么地艰难,而且,老荒经过这么多年的写作,很好地把我的神志错位,到底是你不清醒,还是我不清醒呢?矛盾交杂中,渐渐地呈现了亮色。“水果刀”和“婴儿车”都是有独立的意义的,所以,解读老康的作品,是对读者想象力的考验,你不能按照一般的逻辑去解读,一定要进入他创造的特殊的语境,找到解读的钥匙和渠道。
  解读杨永康散文的钥匙在哪里呢?答,真实。散文的真实和把握生活的真实是进入杨永康语境的钥匙。
  我曾经写过一个寓言《一个疯子的生活》说的是有一个疯子,非常讨厌正常人的大吃大喝和互相屠杀。他要远离这些,就经常疯颠颠地走出家门,跑到家人找不到的地方。疯子尤其喜欢南山的南面第十三座山,因为他不疯的时候,读过尼采的书,喜欢这个超疯狂的德国人,因为超常喜欢,就慢慢地疯了。他一直认为尼采一定是坐在一面山坡上说那些疯疯癫癫的话的,因此,他和喜欢坐在山坡上,看太阳慢慢落山,看羊群慢慢回家,尤其是羊群回家这件事,令他迷惑不解,为什么要回家呢?树木就把家安在山坡上,难道不好吗——当然,用这个寓言来解读老康的散文肯定是不妥的,可是,一个有天才的作者,面对需要解读的现实,确实不能按照一般的生活逻辑去解读。“一般的逻辑”肯定是欺骗性的,要想解读出真实来,必须走另类渠道。就如天才画家梵高,他对生命的解读是用了近似疯狂的单纯色彩和构图,以至于当代的收藏家对他的画作呲之以鼻了,但梵高确实影响了世界美术的进程。
  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有不同程度的痴人说梦状态,国外的马尔克斯是,意识流是,博尔赫斯是,连同中国刚刚获奖的莫言先生的小说系列,表面上写的是山东省高密市西北乡,骨子里写的是全中国人的气量、气节和毛病......这些东西是文学里的盐。伟大的作家当然是吃盐的。老康的散文也颇为痴人说梦,从表面看,东一榔头,西一杠子,不着边际,没有逻辑,其实他追求的是另一种逻辑——生活真实的逻辑。一个伟大的作家面对生活,看不到真实是可怜的,是有失败感的,杨永康虽然身处中国的边缘小城,但是,可以远离这个旋律,那个潮流的喧闹,可以用一双明澈的眼睛,看到生活更多的真实。比如说《乌鸦》在杨氏散文里是有可读性的,可是写出了什么现实呢?
  这篇散文有五大段,没有小段,其实是五段梦境。请注意,别人写散文要瞄准一个生活事件,或者是一段回忆,而老康写散文,瞄准的是“意象”。意象是诗歌才有的东西,而在老康这里却显得十分地自然。围绕一只乌鸦可以说多少话呢?老康可以一直说下去,在他的散文语境里,这只“乌鸦”无疑是有特殊作用的,这只乌鸦可以解救一片沼泽地。“山坡”也是意象,因为在老康的散文有了特殊的意义,这个以山坡可以作为跳板解读生活。椅子,脸,黄昏,镜子,尘埃,灰,这些生活的名词,在杨氏散文的“场”内,既是一种意象,也是有意义的。在老康的散文场内,读者可以尽情地睁开观察生活的第三只眼睛,“借助一棵树我们可以看见黄昏,一个人的黄昏,许多人的黄昏。”解读的多么好啊。
  《乌鸦》这篇作品明显地呈现了老康散文的痴人说梦特点,梦境是什么,是人的潜意识,人的潜意识是没有经过人的理智过滤的意识原生态,是比过滤以后的真实更真实的生活形态。老康抓住了这个解读角度去写乌鸦,去写漂亮的叔母,还有叔母漂亮的汗巾,去写迷恋陷落的小羊羔与它的小蹄子,去写迷人的沼泽,去写快乐的下沉和覆灭,去写互相抵角的山羊,写不易分辨的是一张涨红的脸,去写小女孩对河水的感觉,去写山坡上的孩子们,去写小女孩与小蝌蚪之间的两小无猜,去写小狗身上的泡沫,去写人的异化和异化的人,去写生命的美好和无奈......现实生活和人的潜意识里的意象纠结到了一起。
  由于老康的散文有了梦幻性,所以他的散文的推进不是线条性,更不是音乐性的,而是画面性的,这样的画面性使得散文增加了神秘感和精神容量。“有一只眼睛里满是雨水,另一只眼睛里满是彩虹”这样的语言既是语言,更是语境。当然,他的这篇散文里还是动作和小小的“事件”的,但是事件不太大,没有那么惊天动地,比如小羊羔从坡上滚下去,比如小女孩在小河里游泳.....作为一个读者,你可以从他的散文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也可以看到很多,这就是杨氏散文的魅力。对于现实是映射的,从不直接批判现实的不合理,比如“喜欢做作业的举手,没有一个举手的”,带一带就过去了,但是在潜意识里的带一带,却是有千钧的分量。“一声尖叫,那只伸进口袋的手受了惊吓似的缩了回去。一抖,掉出一只青蛙来。明明是青蛙嘛。”这些本来是哲学的意象,被老康顺手牵羊到散文里了。
  另外叙述角度的交叉也是一个特点,交叉的角度增加了老康散文的容量,使得人相信一篇散文的容量是有限的,也可以无限的。他在无限的这个方面做出了有益的探索,仅仅这一点,就难得了。在《乌鸦》里,一会儿是乌鸦的角度,一会是小女孩的角度,甚至有山羊和小蝌蚪的角度,这样角度都和“人类”的角度不一样的角度,表达了老康对当下浮躁的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失望和无奈。人在现实中无法得到幸福的时候,就可以从梦境里寻找,所以从这个角度说,老康的散文是幸福的散文。
  生活的许多事件是无法解读的,如果硬性解读,只能带来被讽刺,就如昆德拉说的“上帝会发笑”。老康这篇散文里“不易分辨的是一张涨红的脸”到底写的是什么,恐怕作者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初恋的羞涩,可能是对未知事物的新鲜感......他只是忠实地写出对生活的感觉,感觉是真实的,生活的本身倒是退到后面了。“涨红的脸,镜子,都是幻影”,“许多东西都在暗处”“真正不怀好意的不是乌鸦与蝙蝠,而是衰老病死。”“触摸到一件质地光滑的睡衣,有一天它会彻底地滑落在地板上变成尘埃与灰。”“所有事物都有自己的家,所有事物都渴望在黄昏到来之前回到自己的家。”这些都是自然的规律性,被老康捕捉到了,毫无疑问,老康的散文肯定是有哲学的,但是哲学掩藏在这些梦幻的画面里了。
  相濡居先生说过,老康的《生命中的细节与秘密》和《爱整个世界及你的左肩》等一些文章里到处都可以找到经典小说中的人物,如弗里达、阿里亚斯、让雅克、萨宾娜,以及外国的大作家的名字,老康写这些人,并不是拉大旗作虎皮(中国也不承认这些虎皮),而是在他的隐喻的世界里,这些名字是无法绕开的。老康自己说:“散文的本质就是记忆被记忆;我总喜欢把两个互不相干的、截然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一个东西无法冲突,两个互不相干的、截然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就会有冲突。有冲突就有震撼。”这些接近经典的语言是主张,也是体会。我印象中的老康不是一个学院派的散文理论家,而是通过写作散文发现“理论”。在老康的写作实践里,一切的到来不是硬性的,是光滑的,是顺延的,是有感而发和有感而不发以及有感不得不发的综合体。
  还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杨永康走自己的“散文之路”是义无反顾的,是不动摇的,尽管走这样的散文路子是孤独的,写出的作品不可能做到雅俗共赏,是另类的,是远离主旋律的,但他是一个勇者,有勇敢的心和杰出的表达才能。李建军先生说:先锋的悲怆,悲怆的先锋。我倒是以为老康并不悲怆,他一定从这样的写作方式和表达方式里得到了很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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