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贼麻黄

木贼麻黄 高迎春 认识木贼麻黄，缘起文友郭兰英给我打了个电话开始。有一天，郭兰英说我们保店镇郭庄，有一种植物，是郭富成的爷爷，特意从西安回来的。郭富成今年七十多岁，植物种在郭庄，算起来至今有一百多年了。这种植物只有郭富成家房后有，样子像节节草，能长到一人高。秋天在一节一节的叶片上，结出鲜红色的果子，你知道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吗？我曾经写过节节草，标题叫做《有草名节节》。可是，样子像节节草，又结红色果实的植物，真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搬出1992年版《宁津县志》，查找第二编自然地理的“生物资源”篇章，也没有查到相关的记载。于是，我又去百度搜索节节草，终于发现了类似节节草，却结满红色果实的植物。原来，他的名字叫做“木贼麻黄”，和节节草同属麻黄属植物。 木贼麻黄和节节草，虽然同是一个属，却区别很大。节节草，属于多年草本蕨类植物，靠孢子来传播。而木贼麻黄，却属于灌木。它的叶片类似节节草，但根茎以上部分，却属于木质，靠根生和种子来传播。李时珍曾在《本草纲目》中如此介绍节节草：“此草有节，面糙涩。治木骨者，用之磋擦则光净，犹云木之贼也。”古代将吃禾类苗节的害虫，称之为贼，将吃禾苗根茎的害虫，称之为蟊。晒干后的节节草，粗糙干涩，可以用来打磨木器表面，使之光滑光亮。因为节节草吃掉了木屑的缘故，因此得了个草木贼的别称。由于麻黄的叶片与节节草类似，故而得了个“木贼麻黄”的名称。看来，古人为植物命名，善于由此及彼，的确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呢。由于，我酷爱养花养草，就跟郭兰英说，如果木贼麻黄可以通过种子繁殖，到秋天你给我采点种子吧，我可以养在花盆里。郭兰英却说，既然你想养在花盆里，等我有空回家的时候，我给你刨几棵吧。为了这句话，我心中便有了一个等待。 木贼属植物，均含有麻黄碱，都是重要的药用植物。其中有：问荊、披散木贼、溪木贼、犬问荊、草问荊、节节草、蔺木贼、林木贼、斑纹木贼、水贼麻草、木贼麻黄、山麻黄等。含麻黄素最高的，就是木贼麻黄。上古时期，是神农氏炎帝，最早开辟了农耕文明，从而使得后裔变得越来越聪明。这是因为，农业劳作本身对智力要求更高，包括熟悉作物特性，以及掌握农时和灌溉等。神农炎帝，最初发现松鼠为了越冬，贮藏许多松果。到了春天，那些被松鼠遗忘的松果，就会发芽长出许多新的松树苗。神农氏炎帝受到启发，让族群学习松鼠，采集各类植物种子，一方面可以度过冬季，一方面可以春天种植，到了秋天，可以采摘更多的粮食。神农氏炎帝，是他尝百草，最早发现植物有治病的功效，为了给各种草鉴别毒性，他曾多次中毒，幸亏有茶叶为他解毒。是他写出了《本草经》，从此中国诞生了中医。传说他在品尝断肠草后死的，人们将他葬在山顶上，并修筑了一座神农庙，用来纪念他。 木贼麻黄，最初人们叫它“无叶草”。为什么叫麻黄了呢，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老中医，以采药治病为生。由于膝下无儿无女，就收了一个徒弟。每日进山采药，很是辛苦。这个徒弟便心生怨言，打起了退堂鼓。老中医见他学习浮皮潦草，一怒之下，便赶走了他。这个徒弟，虽然跟着师傅学了一点皮毛，竟然也给人看起病来。无叶草的根茎和茎叶，都可以治病，发汗用茎叶，止汗用根茎，不能弄混了。这个徒弟，在给人看病的时候，就给弄混了，结果把人给治死了。死者家人跑到县衙，击鼓告状。结果徒弟被抓入大牢，判了三年徒刑。这位徒弟，在大牢里面壁思过，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中医。等到出狱之后，便辗转找到师傅，一跪不起。师傅发现他有悔过之心，就又收留他继续当徒弟。从此，这位徒弟便将无叶草，叫做麻烦草，以此告诫自己。可是，人们却错听成了麻黄草。木贼麻黄的名字，就这样叫起来了。 其实，麻黄之名，上古时期就已经有了，因为它的草茎花黄味麻，故而得名麻黄。段成式在《酉阳杂俎》续集卷九《支植上》中，最早记录了麻黄：“麻黄，茎头开花，花小而黄。”可见，麻黄之名，并不像有人杜撰的故事那样来的离奇。作为传统中草药，麻黄至今已有四千多年的应用历史了。汉代名医张仲景，在《伤寒论》中，用麻黄汤药剂，来治疗伤寒，疗效显著。因此，麻黄汤剂，被认为是《伤寒论》中第一要方。唐代的孙思邈，在他著作的《备急千金要方》中，有一方剂，叫做“引气汤”，其中也使用了麻黄，用来治疗肺部劳损，气喘鼻胀。再就是李时珍撰写的《本草纲目》中，更是有许多使用麻黄的方剂。木贼麻黄的木质茎秆中，含麻黄素最高，也容易加工提炼。木贼麻黄属于耐旱植物，丘陵山坡，平原河床故道，都是它喜欢生长的地方。木贼麻黄发汗力强，故而风寒轻症，心悸失眠，肺虚咳喘，都应该慎用或忌用。 李时珍曾这样介绍木贼麻黄的药性：“木贼气温，味微甘苦，中空而轻，阳中之阴，升也，浮也。也麻黄同形同性，故亦能发汗解肌，升散火郁风湿，治眼目诸血之疫也。”了解了木贼麻黄的药性，中医大夫就可以组合各种草药，来组成汤剂了。治疗慢性肺气肿、支气管炎、肺炎、急性气管炎、百日咳、过敏性鼻炎的小青龙汤方，是如此构成的：“麻黄（去节）、芍药、细辛、干姜、甘草（炙）、桂枝（去皮）各三两，五味子半升，半夏半升（洗）。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由于中医药方太难记，因此许多中医都是自编秘诀，来记住各种药方。比如有人自编的小青龙汤剂歌谣便是：“小小青龙最有功，风寒束表饮停胸，细辛半夏甘和味，姜桂麻黄芍药同。”有了药名作提示，再加上联想，一副汤剂就容易记住了。


清代医学家赵瑾叔，曾编著了一部《本草诗》，来记载一些中草药，让人们在传唱中，记住了它们的药性。他也为麻黄编写了诗歌：“龙沙狗骨总休言，家在中牟有故园。节去汗多方可发，沫存心恶不禁烦。根旁余雪何曾积，食后寒风未许翻。用的解肌第一叶，伤寒夙学有渊源。”诗中许多词汇，需要解释才能让人明白：麻黄，又叫龙沙。何为狗骨？既是麻黄根茎的俗称。世人以河南荥阳中牟产的麻黄为胜，所以说它的故园在中牟。麻黄在入药前，须煮一、两沸，还需不断除沫，故而言说沫，令人恶心令人烦。民俗有言：植麻黄之地，冬天不积雪。诗中故说，麻黄根旁无有积雪。古人禁忌，凡服用麻黄者，必须避风一日。所以说，食后寒风要避开，不然病情会复发。张仲景治疗伤寒，有麻黄汤，有大小青龙汤；治疗肺病上气，有射干麻黄汤，厚朴麻黄汤；治疗少阴病发热，有麻黄附子细辛甘草汤。所以诗歌的最后一句，说麻黄与伤寒夙学有渊源。经过这样解释，相信读这首麻黄诗的人，就应该恍然大悟了吧？


木贼麻黄野生群落，非常罕见，主要分布在河北、山西、内蒙、河南、陕西、甘肃、新疆等地。中国曾组织医药科学家，对山西的五鹿山、周洪山、五台山、横山，进行科学考察。对木贼麻黄群落物种组成，生活型谱，种群结构动态等基础特征，进行了详尽分析。统计出山西木贼麻黄群落，共有植物41科97属127种，木贼麻黄分布区，有10个群丛，有三个变型出现。为木贼麻黄群落的发展和保护，打下了坚实基础。经过问询郭兰英，我知道木贼麻黄是小型灌木，分雌雄，可以长到一人高。木质部分是灰色，茎叶部分是绿色。木贼麻黄结的果实，为卵圆形，大郭村的人，叫它“麻黄果”，可以生吃。因为含有麻黄碱，不可多吃。夏日的一天，郭兰英和张玲，结伴下乡采访，路过郭庄。郭兰英特意去郭富成家，为我采挖了三棵木贼麻黄。由张玲开车送到我家，让我终于见到了木贼麻黄的真容。于是，赶紧找来花盆，小心栽种下去，悉心照料。从此，三盆绿油油的木贼麻黄，成了我家阳台上一道靓丽的风景。我想，宁津县的县志里，应该又多了一个独特的植物。


2020年10月28日写于迎春堂
木贼麻黄图片：
木贼麻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