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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啊故乡 —— 系列散文 · 25 ( 野 烧 烤 )

2021-12-25叙事散文MLMC
【故乡啊故乡——系列散文 · 25 (野 烧 烤)——谨将此文,敬献给我记忆深处的家乡——题记
29、野 烧 烤 (田 园 美)MLMC 米粒满仓乡村的冬天,万物凋零。这仍然是我们需搂草的时候。冬闲,劳力基本没有什么农活了,家务活也少了。但……

【故乡啊故乡——系列散文 · 25 (野 烧 烤)——谨将此文,敬献给我记忆深处的家乡——题记
29、野 烧 烤 (田 园 美)
MLMC 米粒满仓
乡村的冬天,万物凋零。
这仍然是我们需搂草的时候。冬闲,劳力基本没有什么农活了,家务活也少了。但是,孩子们还要继续搂草,是我们的业余重点劳务之一。搂草,从秋天开始,直到明年开春以前都可以。但这个过程中,可搂之草是越来越少。
乡村的冬季,可不像城市,还有松树、冬青等装点脸面、美景。我村是平坡地,没有松柏。松柏树是栽在山区、大山上。乡下的冬天,就是实打实的满山荒凉,光秃秃加土里吧唧。放眼望去,山野里沟沟岭岭起伏跌宕,一道道地堰横七竖八歪来扭去;不规则布排的田园阡陌纵横交错,它们和水渠、排水沟合伙儿一起划分出来的田园格局与线条中,除了泥巴就是石头瓦块。没有绿色、红色、彩色,色彩都睡着了,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彩色梦,还是光秃如田的荒凉梦?全地,都是灰色系、土黄色,到处灰蒙蒙一片连着一片。嗯,冬季,就这个样儿。大地,很孤独啊!
眼前这光溜溜的田园,就是我们野烧烤的露天厨房、舞台。
傍晚放学,经常要去搂草。星期天,我们往往叫上一两个小伙伴一起搂草。竹筢杆撅着网包,扛在肩上。顺着弯弯曲曲的田野小路或地堰,高一脚低一脚地满山逛荡。边走边闲聊几句,看着田里、路上、树上、电线上的物什、不多的昆虫,应时应景地发几句议论、嘻哈一阵。身边不断错过片片槐树林、苹果园、桃树林、梨树园,都一律失去了生命活力与色彩,灰头土脸昏昏欲睡、树枝一概是光秃秃的。
和我们的形象差不多。我们身上,清一色是灰不啦叽的旧土布蓝裤子蓝袄。
不时有麻雀落到路边近处的树枝、电线上,叽叽喳喳和我们打招呼,摇头摆尾,热情而客气的样子。我们的热情,已经被寒冬无情地冷却、收藏了!出于礼貌,才懒洋洋地看牠一眼,作为对牠问候的回复点评。
搂草时,有时候确实冻得受不了了,比如西北风很大气温又低,我们会就近躲到背风朝阳的地堰边,蹲下来避风、保暖、晒太阳。就像老头老婆蹲街头墙根晒太阳。
搂草间隙,遇上了好吃的东西,我们就找柴草烧烧吃。有时候,也会主动找东西烧着吃。几个花生、地瓜、一些豆粒、一穗苞米的局部残余等,都是秋收时落掉的,有的腐烂了,有的干透了;地瓜地、花生地、苞米地里,已经种了或者没播种越冬小麦的田中,都可能见到;有的,是以前它们没有遇到伯乐的慧眼,被忽视了。另一些是在整地播种时翻出来了,或被时间和风化、风吹草动联手包装最新推出的。
地堰下,田中坑里,或是其它窝风的地方,都可以生火烧烤。我们在周围搜刮各种可燃物,条条棍棍乱七八糟的只要可燃就行:草茎叶、枯树枝、乱枯藤、朽树根;果树叶最多,果树峦里,虽然秋天已经搂过几遍,但是,因为果园的树空档原来都栽种庄稼,地瓜、花生,黄豆绿豆红小豆绿小豆豌豆等,它们收获以后留下的坑坑洼洼里,灌满了果树叶。一坑一湾的树叶竹筢不易搂,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用手抓出来即可。可燃物划拉一块儿,生着火,我们一边围火取暖、烤烤冻僵的手,一边看着火堆拉呱儿。
能生吃的就直接生吃了。烧地瓜、苞米、豆子、花生都行。最好吃的是烧花生。烧各种豆子吃也很好。但是,花生太好吃了,根本就等不及烧熟了吃。大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也没下令说吃吧!馋虫子就把花生勾引得一头扎进了我们的嘴巴。而那些不能生吃的,只好烧着吃,如豆类苞米地瓜。烧熟了,它们一律黑乎乎、灰溜溜的,暗暗透出几分焦黄。也不洗手,抓起来胡乱抹巴几下,用嘴吹一吹,就连灰带泥地送进了口中。甜丝丝香喷喷的,太好吃了。还袅袅地冒着热气,带着地瓜苞米里面的香甜气息、鲜美味道。
烧苞米穗子吃,有时苞米粒烧得爆开了,像爆米花,或者烧得焦黄、甚至糊了;有的苞米粒烧裂了,嘶嘶地向外喷一股炽热的水汽细流,像个微型喷水枪。你咬它,它就烫你的嘴!
其实秋季,特别是末秋、秋后,搂草烧东西吃更多一些。那时候,柴草多,可烧着吃的食物也多。到冬天,这一切都已经剩得寥寥。
烧东西吃,也顺便为了暖和。那时经常是没有手套戴,有也是破烂不堪的线手套,根本不保暖。我的手脚,整个冬天里都是冻疮或裂口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局部有时候肿得老高,以至于戴手套、穿鞋都费劲。身上的空心的棉袄棉裤,灰不溜秋脏兮兮的,破破烂烂加上一块块补丁。
吃罢,继续在冬天凛冽的西北风里到处溜跶寻觅柴草,冻得瑟瑟发抖。全身便本能地紧缩着为了保暖。
在这样的田野里,到处是搂草之后残留的草根,庄稼的秸叶碎屑杂七杂八四处零落,不时在风中飞舞飘摇。再是立着的电线杆,已经深睡的树木,长休的刺槐林、杨树林,田野或路边,时常有三两棵杂树一簇一簇的,歪歪咧咧立在那里,与小路、堤坝、田畴交相辉映成一幅原生态田园美景。杂树有点像田园的看守人。
如果附近田里,有生产队集体的苞米秆垛,经常是拆解一些秸叶来生火烧东西吃。虽然,搂草不能到这些苞米秆垛上“搂”,就像不能到锅台后面捡铲子。但是可以“用”,尽管没有人说“这个可以用”,或者规定允许这么用。每当拎着竹筢撅着网包满山转悠找草源时,眼看着田野一垛垛苞米秆垛,可谓垂涎三尺。但是那也不能上去“搂”,这不叫搂,叫抢,是偷。但是,在山里,扒拉一些下来用用、烧烧,就地“消费”了、享用了,就不能说是偷了,起码没有据为己有,也没有拿回家。这才是农村人理解的“偷”字。
我们自己网包里的柴草,是舍不得拿出来点火的。小伙伴个个都能算得清楚这笔账,队里放在山中的草垛,是“公”,是没有“主儿”的。我们自己网包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是“私”,有名有姓呢!必须严加看管,不得挪用!这就是我们小时候,理解的集体与个人,大家与小家,“公”与“私”。哈哈!
在山里生火烧东西吃,其实什么粮食都可以,只要是好吃的均可。从理论上说,几乎什么东西——粮食、吃食,都可以烧着吃。时常,也有孩子从家里偷拿粮食出来,搂草时烧着吃。
孩子的贪玩,不讲究,决定了无所谓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只要不药人、毒不死人的东西,都能吃。能吃的,就都能烧着吃。当然,许多时候,还要看运气好赖,能遇上什么,遇不到什么,这一般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你仅凭空想无济于事。
所谓烧东西吃,有大部分内容是玩儿,并非为了吃而吃。所以,即使本来不太好吃的,一团一伙的嘻嘻哈哈,现场气氛加以烘托,再加点戏剧性进去,可能也变得好吃了。这份热热闹闹,可以消解许多东西,能融化不快、寂寞,可驱寒添热,给你一份快乐温暖温馨。
当然,有条件烧着吃,才能烧。没条件时,如在山里找不到烧烤燃料,就只得直接吃生的。还有,有时候凑巧了,几个伙伴们身上都没有“洋火”,也就没法生火了。
虽然整个秋天,经过一个季节里草筢的无情扫荡,山里的野草已经搂得差不多了,不知道经过多少轮搜刮。但是,此时仍然有可搂之物。比如,秋天还半死不活的野草、树枝,冬天就伸出手把它们彻底解决了:冻死了、甚至朽了。秋天时,还不是可搂之草的,冬天里便可能新变成柴草。以及有些根系、死树根、树墩子、棉槐条子根、柞木根,一般是冬天才会死掉一部分,才能拧拔下来。这一切,便成了我们的猎物。
这当然要感谢隆冬。大家这么不喜欢寒冬,其实,冬季还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有这一个长处。你看,大自然四季都在配合我们,源源不断地给我们处理、加工、供给各种日常用品,吃的、穿的、用的、烧的;按照时间顺序和季节时令交替,一批批办理,加工一批便转发给我们一批;春天生芽含苞,夏天送花添彩,秋天赏丰硕甜果,冬季继续发放一些时令物品。对,还有看的:名山大川、天然风光、树木花草;自然界,就是人类的一个大宝库——本质上讲,算是一个阿里巴巴的山洞。在做这一切时,祂从来不言不语,默默地为我们奉献,悄悄地供给,赐予物什,静静地陪伴着我们。
冬天,看上去荒芜、贫瘠、冷落。其实在地下地上,空气中,大自然已经预设了伏笔、想法,充盈着农家的缕缕情思,还有来年的全部希望。冬天里的温暖,有一份温情在其中。冬天外表是阴沉的,她的热情与温度,是藏起来的,内蕴的,都装在心里。不是没有,不是零。等到春天夏日,她就统统和盘托出,一碟碟地摆上餐桌。
真冷啊!也不知道,春天的生机、新芽蓓蕾何时回来?还有夏花的红艳、奔放,秋季的花卉和果实,哪天才能携手回归?
冬天,在酝酿、思索、发酵,收集春天盛宴的种籽、火种、食材,开始落笔写计划:明年春天…… 【字数:3267字。20180216—20190318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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