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之旅
2021-12-25叙事散文美红云
儿子早就告诉我今年寒假先不回来,而是留在武汉找个地方去实习,所以回家的日期只能定在年底,我和妻子都表示赞成。1月3日,儿子从华中科技大学去天河机场送走了女朋友,次日4日,他突然打电话,说要回家!我问不是说好的要实习吗?儿子说武汉发现了不明肺……
儿子早就告诉我今年寒假先不回来,而是留在武汉找个地方去实习,所以回家的日期只能定在年底,我和妻子都表示赞成。 1月3日,儿子从华中科技大学去天河机场送走了女朋友,次日4日,他突然打电话,说要回家!我问不是说好的要实习吗?儿子说武汉发现了不明肺炎疫情,现在他已坐上高铁,预计晌午到济南,下午三、四点能到姜楼镇。我说:好吧,到时你提前打电话,我去姜楼镇接你!
我是滨州市惠民县大年陈镇大韩村人,儿子在武汉读研,我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姜楼镇是我们的邻镇,到那儿15里路程。这天阴云密布,冷风嗖嗖。我骑着电动三轮去接儿子。到了姜楼镇的220国道,不久儿子也到了。他下了客车,我看见他戴着防护口罩,就问昨天去机场也戴口罩了没?他说戴了,是女朋友让戴的,整个机场和去机场的公交上,他说大概也只他俩个戴了口罩。我想孩子的女朋友真细心,做的很不错。
大约过了五、六天,儿子说后背酸痛,我给儿子安治疗感冒的视频学着按摩,儿子说很管用,不疼了,我很高兴,可是又过了几天,大约19日,儿子忽然流鼻涕,咳嗽。去社区医院医生说感冒了,于是打了针,拿了药。次日儿子去打了吊瓶,第二天又去打了吊瓶。下午六点多,儿子觉得自己发烧,于是找来体温表量体温。妻子说打针吃药的咋不管用呢?是不是去别的地方看医生?我说如果不发烧就不碍事。等儿子量完体温:37.5℃,此时我和妻子都慌了。妻子说去李庄镇上的县分院吧!我说去滨州市的青岛附属医院更好!于是我先给儿子吃了社区医院开的快克和罗红霉素分散片,然后我们一家三口骑电动三轮车赶往大年陈镇去乘公交,经过菜市场时堵车了,我们便焦急地等,过了会儿,我按原路返回,去绕路才赶到了车站。当我问公交司机去滨州还有没有车时,司机说没有了。 失望,我感到很失望。儿子说还是去李庄镇惠民县的分院吧!于是我开着三轮车去李庄镇。这段路,从家到李庄镇有三十里路程,我觉得仿佛300里,总觉得电动车太慢,太慢。我想起网络上说的,不明肺炎咳嗽,发烧,乏力,憋气。儿子除了憋气,别的都占全了!我又想起了早晨妻子告诉我她做的那个梦,她梦见了我逝去的母亲,她和母亲谈及儿子,母亲就止不住地大笑。她说是个不好的梦,笑就是哭,哭就是笑!但我不迷信,可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时我还开导她,医生都说了:只不过是流行感冒而已!虽然这样说,可是止不住地忐忑,如果真是那种病,既不知道病毒特性,也没有特效药啊?
天已经黑下来,我亮了车灯,到了220国道,东拐,发现前边出了车祸,有个电动三轮被轿车撞坏了,有个男人侧卧在路面上,还有交警在那儿处理事情。我心里一紧,绕路而过。大约一里路,我们来到了李庄镇上的惠民县医院,把三轮停到一边儿,进入门诊大楼去挂号,儿子问挂急诊能行吗?挂号的医生说也只能挂急诊,别的科室没有人。 我带头出了门诊大楼,妻子问咋出来了?我说急诊楼在东边,来时我就注意到了。妻子说她还没注意呢!说着我们去了急诊楼里,里边桌前坐一位男医生,里间屋里还有两位女护士,都戴着口罩。儿子告诉医生说他是4日从武汉回来,在社区医院打过一次针,输过两次液,咳嗽,从家来时量过体温是37.5℃,在家吃过了快克和罗红霉素分散片,一开始还流过鼻涕。医生拿体温表要儿子量体温。儿子急切地问是不是那个冠状病毒肺炎啊?医生笑了,说不像!量完体温,37.2℃。医生说没事儿,开点药就好了。儿子问是不是化验一下血?医生说你想化验也可以,于是开了单子。我与儿子又返回门诊大楼,去找到化验室,半个多钟头之后,我和儿子回到急诊那儿,把化验单交给医生。医生看了看,说血象高,估计是流行性感冒。他又说你拿化验单再给住院部医生看看,会下诊儿。我们拿着化验单刚要走,忽然外边有人抬着担架进来了,担架上躺着一个男人,额头有血迹,闭着眼,一副死去的模样。妻子吓得扭过头不敢看,我们赶紧走了出去。找到住院部的一位女医生,她看了看化验单,又听说是武汉回来的,她立马说你们赶紧去滨医吧,这已不是感冒的问题!血象高,证明有炎症!我们一听就慌了手脚,赶紧出了医院。怎么办?儿子说我先和滨医联系一下。他打通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那人说你来吧,在滨医门诊大楼西南侧,设有专用门诊。挂了电话,我让儿子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出租车?他一搜,说还有一辆,便约定了。我们在医院门口等,一会儿出租车就到了。我告诉妻子让她自己回家,我和儿子去。妻子紧紧拉住我的手,说千万小心着点儿!我说没事儿,不过是感冒而已,我们到那儿,不久就返回来了,你回家把电车充好电,再来接我们。说完,我与儿子上了出租。我问司机,多久能到滨医?他说四十分钟差不多!我舒了一口气,以往坐公交,拐弯抹角可是要花2个小时才能到达的。 出租车在疾驰,我感觉越来越闷热,不久就晕车,十分的难受。我闭了眼,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来,我想起了过去:那个时候,我们村家家户户都养鸡,十几只,二十几只,三十几只的,有多有少,反正家家户户都养鸡。有的在家网着养,有的不网着,而是让它们在村子里随便找食吃。鸡是认家的动物,傍晚它们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中。每个春天,乍暖还寒,往往就会有一场鸡瘟袭来,先是听说谁家的鸡死光了,接着再是谁家的鸡又开始死了,数天之后总会席卷整个村庄,最后每户人家的鸡就仅剩下一只半只的抗病能力强的侥幸生存下来。那些病鸡死前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它们先拉绿屎,鸡冠发青,半天时间会耷拉下翅膀,不久卧地不能走,再过些时候就转脖子,一直转,然后疼痛地跳起来,接连地跳,脖子弯拐着,越跳越高,渐渐地就会越跳越低,再也没了力气,最后腿蹬直,绝气而亡。这场不明肺炎疫情虽然不能与鸡瘟相比,但它令我充满了恐惧。它的传播之凶猛,绝不可大意!再者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此时不该有半点畏惧,因为孩子需要我,妻子依赖我,我虽然是个普通的庄稼人,但我此时更需要坚强。再说我也曾多次得过流感,都是自己拿点药就痊愈了,儿子的症状和我以前感冒一个样儿,我又有何恐?此时儿子说他晕车,司机说快到了,还有10几分钟的路程! 滨医南门的公路上,出租车掉转头后停下来。儿子用微信给司机支付车费后,出租车离开,于是儿子和我找到了门诊大楼外的发热门诊。看来这个地方是应对疫情而特别建的,我们便走了进去。
门旁一排椅子,另一旁一张桌,桌后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医生,胖胖的;另一位瘦俏的男医生迎过来,让我们坐在椅子上。他拿了口罩,让我们把口罩换成了新的,而后给儿子量体温。其间戴眼镜的胖医生让儿子告诉出租车司机当心点儿,然后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他看过了在李庄镇刚拍的血常规化验单,一会又看了体温:36.8℃。儿子担心的问会不会是新冠状病毒肺炎?医生说没事儿,不用害怕!若是的话,现在早就发高烧了。接着他让儿子去拍胸部ct,由瘦俏的医生带领着儿子,他们去了门诊大楼里面。当把片子拍了回来,胖医生看后说没问题,便开了药方:莲花凊温颗粒等。儿子问回家后还需要去小区输水吗?医生说也可以输。
当我们来到医院外的公路上,儿子说:爸,花了那么多钱,您愿意不?我禁不住笑了:愿意!拿钱买放心,愿意!儿子看了看手机,发现有出租车在附近,就打了招呼。我给妻子打电话,要她准备开三轮车去镇上接我们,此时我听电话里有人在和妻子说话,就问是谁呀?妻子说是嫂子啊!
出租车把我们送到了大年陈镇,妻子和她娘家嫂子早已等在那里。原来妻子在李庄镇医院看见了那个被撞的人,心里更是害怕,回家后她就和娘家哥视频诉苦,不料不多功夫,嫂子就骑着电动车,从邻村赶过来要和她做伴,妻子起初还不想让她进门,怕万一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次日没去小区医院输液,傍晚测体温37.4℃,我们便又慌了,难道市医院也没能给儿子看对?于是第二天又去输液。医院里有两个医生,他们轮流替班,这一天中午小吕给输的液,到傍晚时在家里测体温是36.5℃;转天小李给输液,傍晚再测体温37.4℃。次日去输液,我问小李医生昨天有没有给输退烧的药?他说没有,如果加了反而不及不加的好!我记得小吕给输液时是给加退烧药的,刚想说点什么,此时小李却说不能输液了:上边刚开完会,说武汉回来的不能输!此时,我琢磨武汉的疫情已经很严重了,已引起了人们的高度重视,凡听说是武汉回来的,都害怕了!没有别的办法,我和儿子就像犯了什么罪似的,只能默默地回家……
傍晚,本村干部打来电话,他问孩子是不是从武汉回来的?我说是啊。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是1月4日。我说前两天刚去滨医附院检查过了。他说把你孩子的火车票和诊断书发过来!于是我拿手机拍照,发了过去。再过一天,村干部又打来电话,他听说儿子去输过液,有事不可以隐瞒!县里的和镇医院院长也打来电话询问具体情况,我们如实告知。我问镇院长,既然我们被排除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能不能去输液?他说能!我说医院小李说刚开完会,不给武汉回来的输啦!他说明天你去输吧,我告诉他你们早就被排除了。
转天输完液回来,看见我们这里各村都开始封村了。以后的日子里,县里的,镇院长,还有邻村一位在镇医院工作的医生,时常打来电话,他们关心着孩子的病情。我们不再去输液,在家自行隔离,更担心去外面会被感染,因为离我们不远的姜楼镇已确诊了两例。几天后儿子傍晚时已不再低烧,在早晨的时候也不再咳嗽,现在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在这些日子里,我们时刻关注着武汉和全国各地的疫情,也被许多的医生,警察,明星和民众的事迹感动着,我们热切期盼这场令人忐忑与沉痛的灾难早日过去,我们的武汉加油!中国必胜! 当然,宅在家里的日子,我产生了许多想法,位卑未敢忘忧国,能呆在家里,不让看不见的可恶的病毒找到我们,一个普通的百姓,就这样简单的能加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我自豪,我愿意!!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