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故乡的白发

　　故乡情，红土魂，爬上两鬓的白发纠结着故土的深情，南归的雁衔去我对故乡的眷念…… 　　故乡弯弯曲曲，深深浅浅，宽宽窄窄的小路，时隐时现，深情款款的延伸到山外。红色的泥土散发着粉红色的回忆，也拉伸着陈年旧事，酿成乡村幽香、纯美、甘甜、古朴的苦荞酒。而苦荞是故乡的标致、故乡的气息、故乡的琼浆玉液、故乡的厚重和温婉。苦荞犹如父辈脸上镌刻的深深皱纹，在岁月不经意的凝练中，渐渐发酵成流淌着笑容的希望和满足。 　　故乡的桂花是沁人心脾的凝香，金色娇小的花蕾灿然，暗香涌动，花气袭人。微风轻轻扶弄花枝，幽香四溢，送给四乡八邻深秋的祝福。那香，如兰如馨，令人神清气爽，舒适惬意。烧一壶深山清泉水，沏一杯桂花茶，袅袅水雾盘绕，浓浓清香漫杯，缓缓入口，慢慢下咽，余香绕舌，百味生津。故乡的桂花树缠绵着一个美丽的千古神话，月宫里的嫦娥、吴刚和桂花树是故乡飘逸的音符，它陶醉着每一寸土地，也梳理着每一次微风透过发际的记忆。 　　故乡的小草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生命绝唱。它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房前屋后，沟壑田野，到处遍布或零星或大片的草儿。春夏秋冬，草儿顽强的历经生命的全程。没有张扬，没有畏惧，只有淡定，默默的诠释着生命的光华。爬上山峰，绝壁崖顶同样攀岩着一株株近乎焦黄的草儿。它们已耗尽生命，却依然旋出宽厚和期待的微笑。长长的枯叶随风摆动，犹如姑娘发辫中的彩绸。故乡的草儿，带着千年万古的坚定和执着，等着下一个春天的洗礼。 　　故乡的玉米饭浸透着金黄色的感动。婶婶们把玉米碾磨成很细的粒儿，经过蒸锅粗制和分汤就成了玉米饭。盛上一碗，黄灿灿的饭粒儿颤微微的，醇厚的香气直钻鼻翼。吃上一口，满嘴跑的饭粒儿，若用故乡特有的红豆酸汤泡饭，就着炒熟的腊肉，那简直就是人间绝无仅有的美味。婶婶们做玉米饭分汤时，总要捏上一个玉米饭团给我，蹦跳着玩耍着吃着饭团，那一份和谐和甜美犹如婴儿般清纯的眼睛。故乡的玉米饭时时拨动心灵的琴弦，吃分汤饭便成了儿时最快乐的享受。 　　故乡的绵羊是温暖的毛背心。每天叔伯们踩着草尖的露珠驱赶大群大群的绵羊进山放牧，那摇头晃脑的牧羊犬前奔后跳，偶看到滑落树梢的翘尾灰色松鼠总要昂头清脆的吼上两声，直到看到小松鼠快速的消失在叶片中。如云彩般的羊儿飘落在山巅的青草坡，它们低头寻寻觅觅，享受着肥美的草儿，悠闲的咀嚼着原生态的丰厚馈赠。偶尔的“咩咩”几声混合着叔伯口中牧叶的婉转旋律，犹如大山深处流淌的娟娟溪流，清纯古朴得一尘不染。真有“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的幽深意境。羊儿飘荡在云蒸霞蔚的山巅，分不清是在天上还是人间。羊儿在流动，云霞也在流动，牧羊的人也在松树下收集着掉落的松针，身影也在流动，直到松针装满很大的背箩。这松针垫在圈里就成了牲畜很暖和的棉被，一段时间后再清理出圈堆放发酵后，又是极好的农家肥。太阳西下，一声牧叶的脆响，飘荡的羊儿慢慢聚拢。踩着夕阳的余辉，狗儿、羊儿欢跳着，把长长的身影留在青草坡。故乡的老年妇女总是在适当的季节剪下绵羊厚厚的绒毛，经过漂洗漂白晾干，再纺成细细的羊绒线，给家人织出防寒的毛背心。记忆中，那件乳白的毛背心一直陪我度过快乐的童年，巧手的邻家奶奶还给绣上一只漂亮的小羊羔。穿着故乡的羊绒背心，刻骨铭心的温暖陪我一路走过风风雨雨。 　　故乡的土地是播种希望的田野。老牛的铁犁耙翻滚着黑嗷嗷的泥土，提着篮子跟在老牛身后追逐着跳跃而出的老洋芋，那份满足和沾满泥巴的笑脸随着渐渐装满的篮子而欲显得活泼动人。泥土钻进了花布鞋，顺势坐在沟坎的草窠上脱鞋抖落泥土。轻轻的嗅着田野的气息，满目劳作的叔伯婶婶们还有往篮子里捡拾老洋芋的孩童，亦有“哞哞”欢叫的老牛，他们共同吟唱出一首优美的田园诗歌，惹得路过的老雁也惊喜的在半空盘旋，注目流连，不肯离去。 　　故乡的浓情厚土赋予了乡里乡邻憨厚、勤劳、朴实的秉性。乡里人家，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的农庄被袅袅炊烟包裹着，金黄色绸缎般的晚霞滑过晒谷场，把那浓浓的温情洒向劳作归来的叔伯婶婶们。他们或蹲在门口洗脸、或提着桶里的饲料在饲喂牲畜、或在卸载老牛车上的玉米杆、或在粪塘里铺垫干松毛……等简单的饭菜端上桌，已经是月上树梢。大人孩子坐在草墩上围着桌子，那跳跃的灯芯照着桌上的水煮洋芋和火烧青辣椒，还有一碗萝卜丝酸汤就着一小块腐乳，全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好像这是饭馆的大餐而全然不是充满乡土气息的粗茶淡饭。叔伯们吃过饭便围坐在火塘边，冲上一杯浓茶，点燃老旱烟锅惬意自在的吞云吐雾和摆白。婶婶们便在油灯下纳鞋底抑或是挑花绣朵，孩子们则在月光下捉迷藏，年纪大的老人则坐在粪塘里唠嗑，说是粪塘，其实是铺垫上厚厚的干松毛，坐上去很舒适。乡间没有灯火辉煌，也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笔直的马路和人声鼎沸的吆喝，有的只是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梦呓一般的清纯和质朴。那浓浓的乡音，厚厚的乡情，甜美的微笑，质朴的心灵，在多年以后仍然犹如暗夜的一盏明灯，时时释放出万缕温馨。在物欲横流的时代，故乡的淳朴时时牵拉着我的心。 　　故乡是生命的源头，几十年的牵牵绊绊缩略出满头白发，它像丝线一样紧紧的缠绕着梦里的故乡。故乡是梦中的天堂，是清溪边上的桃花园，是灵魂的缔造者…… 　　故乡的风是眼角的鱼尾纹，随风而去的是留不住的岁月，镌刻在心的是永远不能忘怀的和谐和感动…… 　　故乡的笑容渐渐凝固成泛黄的相片，而缠绕故乡的白发依然是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