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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伤痛印记

2021-12-25抒情散文琴若雨
伤痛印记文/琴若雨宇宙洪荒,天地初开形成了高山平原、山脉峡谷、岛屿湖泊、盆地丘陵等地貌,这是宇宙天体,包括地球在内的大爆炸产物。混沌初开在我的脑子里再也不是小时候听来的那个像胎儿样盘缩在像鸡蛋壳里的天地里,一睡一万八千年的盘古开天地的浪漫神……

伤痛印记

文/琴若雨


  宇宙洪荒,天地初开形成了高山平原、山脉峡谷、岛屿湖泊、盆地丘陵等地貌,这是宇宙天体,包括地球在内的大爆炸产物。混沌初开在我的脑子里再也不是小时候听来的那个像胎儿样盘缩在像鸡蛋壳里的天地里,一睡一万八千年的盘古开天地的浪漫神话故事,而是一种自然裂变的印记,有着新生的痛。如果说高山上的湖水,是地球的眼睛,那么曾经欢快的岷江河流因1933年叠溪地震形成的叠溪海子,是灾难蜕变的痕迹。很多年之后无人知道那曾经是大地一滴硕大的泪。

  2008年5月12日14:28时,地壳脆弱地带造成岩层瞬间破裂或错动所致的汶川大地震形成的唐家山堰塞湖,也如叠溪海子样,是大地一滴忧郁的眼泪。这是大地、河流的伤痛印记,也许我们不知叠溪海子、唐家山堰塞湖的疼痛,但大地知道、河流也知道。地震带给世间万物山崩地裂、飞沙走石、路基断裂;带给人类的是房屋垮塌、天人永隔的伤痛。自然有伤痛,人类一样不能幸免。那些在瓦砾废虚中失去了生命的痛,那些肢体残缺不全的幸存者们心灵的伤,那些劫后余生,心身终却不能幸免于沧桑与哀痛的洞穿。这次灾难是对大地河川,对人类一次血和泪的杀戮,给芳菲的5月深深地烙上了伤痛的印记。这种印记烙在了年份里,刻在人们的心头。

  五月,离伤痛最近。 那些印记没有被岁月风雨淡化,也不会随时光的流逝而忘怀。每当我路过急诊科时,曾经和同事们在这里抢救那些地震中受伤的病员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地震后很短的时间里,急诊科的大厅里、过道上就躺了几十个伤员,哭声喊声一片。三中一女生虽然毫发无损,但受惊吓的她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哭闹着,那声音让你听着揪心得很;从废虚里救出的伤员,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我能感到恐惧似乎比身体上正流着血的伤口或骨折的肢体更可怕;当天死亡人员中有9名是学生,小的13岁,最大的也只有17岁。有的是在惊慌中跳楼坠伤而亡、有的是逃出楼房,却被倒塌的墙压伤而死;有的是从废虚瓦砾中刨出,终因多脏器损伤而停止了心跳与呼吸。花样年华,生命的颜色瞬间尽失。

  去年六月一日,在都江堰遇到的那位来自唐山的心理援建老师。她是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她说那场灾难夺走了二十万多人的生命,重伤有十六万多人,那时没有现在的条件好,也没有重视心理疏导,很多生还的伤残者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有的是生不如死。伤痛的印记在唐山人心里很深,但谁都不愿提起,不愿去碰触伤口,怕流血。但越是这样,抑郁的人越多。唐山人当得知四川汶川大地震时,很多人都放声恸哭。她说她也痛哭了好几回,还说这样的情感喧泄,从心理学角度是有利的。这让我想起了北川汉子冯翔。如果能让他脱离那个环境,给他更多的心理疏导,或者说诱使他痛痛快快地大哭几回,心中的伤痛与忧郁是否能减轻一些?

  前不久去棉竹看望一位在地震中伤残的朋友。她曾和我一起参加过四川省护理学会举办的护理专业理论学习。地震夺去了她的左下肢。安上假肢的脚一瘸一拐地在我面前走了几步,我忙扶她坐下。在她艰难的步履中,我能感到一种隐忍的疼痛正折磨着她的躯体,更折磨着她的心灵。因为忧郁弥漫在她的眼睛里,伤悲刻在她憔悴的容颜上。面对伤残女人,在路上想好了那些安慰她的语言,竟一句也说不出来。我明白了,一个虽受到地震惊吓,但四肢健全人所谓超越伤害的安慰与鼓励的语言,对一个在灾难中的伤残人,真的是苍白无力,真正要拯救她的人,还是她自己。我唯有与她静默地对坐。

  与她道别时,我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那一刻,我和她都哭了。从此她的忧伤她的憔悴,她的假肢和她艰难的步履常在脑海里走马灯似地晃来晃去。也老去想不满40岁的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将怎样艰难地走过一生的路?地震改变了无数个像她一样的人的生活,伤痛的印记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年轮里,身体的创伤,还有心灵的创伤就竟什么时候能修复?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需要一生的时间?

  在地震中失去宝贝儿子,年仅33岁的北川汉子冯翔悲痛欲绝。伤痛印记在他的心上一天天地烙刻着,伤悲的诗行也没能让他找到伤痛释怀的出口,而是在他伤感、绝望的灵魂里痛苦穿越,最终肉体无法承载岁月沧桑和巨大的心灵哀痛而致生命崩溃。面对人们对他自杀褒贬不一的议论,我始终保持沉默。因为我无法拈量一个悲痛灵魂的份量,我也不知道一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灵魂是否都能恰当地找到生命的出口。   一年多了,那些血肉模糊,泥灰满身的尸体,还有他们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几次重复在我的梦里。曾梦见自己和走在天堂的孩子们压在一睹墙下,还有就是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挣扎。时光渐远,时光背着人们心灵的伤痛,在缓慢的前行,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活着的人能够因为血肉相连的疼痛而能够淡化,或者更久远的未来,在我们回首时,看到的必然也是在时间的镜面当中,一汪映照灾难的泪眼,警醒着人们,发生过的亘古损伤。

  一颗流星,从寂静的夜空划过,我想象它悲壮的陨落,一如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巨大的灾害面前陨落。或隐没于大海碧波,或坠落森林莽丛,抑或是戈壁沙漠。无论陨落何方,结果怎样,流星已在夜空划下了深深地印记,这种伤痛印记星河知道,天空知道;那钢轨上的火车巨轮,承载着人类的行囊,纷纭的思想,雷霆万钧地从过去驶来。人类也被时间的巨大铁轨引领着,它们带着重新创造世界的使命,清洗着巨大的伤口,还原着和平青葱的大地,不断愈合着灵魂的伤口,在那些伤痛印记的暗示和警醒下,去创造新的世界。


2009-5-16夜于崇
[ 本帖最后由 琴若雨 于 2011-11-12 20:34 编辑 ] 琴若雨, 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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