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无奈的飞翔

2020-09-17抒情散文孙光利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04 编辑

  天是瓦蓝的,还有白云飘荡。若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没有一群飞翔的白鸽来点缀一下岂不就可惜了?事实上,在我童年时,蓝天白鸽是常有的情景。无论是在院子里,还是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04 编辑 <br /><br />  天是瓦蓝的,还有白云飘荡。若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没有一群飞翔的白鸽来点缀一下岂不就可惜了?事实上,在我童年时,蓝天白鸽是常有的情景。无论是在院子里,还是在野外,只要一听到随风而来的清脆悦耳的鸽哨,一抬头,就准能看见一群白鸽在蓝天下闲庭信步般的飞翔。当时,我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一想,却不觉有些痴了。尽管我所生活的这地方是一个还有些落后的小县城,环境的污染也远远没有柴静在她的《穹顶之下》所记录的那般触目惊心,但,一切还是大打了折扣,天已不再是从前那般蓝了,而白鸽也不知去何处飞翔了。这哪里是我所知道的呢?
  那时候,村子里有许多与我一般岁数的玩伴都在养鸽子。书童、金钟他们还问过我养不养,养,就送我几只。只是父亲不让,我也就作罢了。
  看着白鸽在蓝天下飞翔,我顿生羡慕之心。是啊,要是我也有这样一对会飞的翅膀该有多好呀!那样,高兴了,我就可以振翅远飞,去看看那在梦境里无数次重现的美景。疲倦了,就落在树上,或者谁家的屋檐下作短暂的停留。
  哦,白鸽,这载着我梦想的白鸽啊!
  然而,梦想毕竟只是梦想,我终究不是鸽子,没有它那么一对想飞哪里就飞哪里的翅膀。鸽子,它在我的梦里轻轻飞过。
  可以做庄子般的思索么?我不是鸽子便不知鸽子自由与否。但我是我,却知道我是不自由的,也知道我的不自由来自哪里。只是,知道又如何呢?我还不是照样困守于这弹丸之地吗?世界之大,能容我的驰骋之地却就那么一点点。也正因为如此,就愈是引发了我对鸽子的羡慕。是的,在我少年时的心中,鸽子就是自由的化身,而非毕加索的和平。想想,也是对的,没有了和平,还谈什么自由。但我那时所渴求的自由不过是想极力挣脱长辈的束缚而已,就如今天的儿子,对我一遍遍的说教也总是嗤之以鼻。
  有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群鸽子落在自家的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啄食遗落在地上的麦粒什么的。我就小心地倚在门口,看着它们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动静把它们惊扰了。啊哦!父亲或者母亲终于还是出来了,他们“啊哦”一声,那群鸽子就惊惧地展翅仓皇而飞。我也悻悻地回屋里去了。
  有一次,是在清晨。一只幼小的白鸽突然就落在了屋门上少了一块玻璃的缺口处。我小心地伸过手去,没想到竟一下子就抓住了它,而它也没有发出一声突遭袭击时的惊叫。这是我第一次零距离地与一只鸽子接触,你可知当初我这般少年心怀多少惊喜?它的羽毛是如此光滑、洁白!它的身体是如此不能承受之轻!小小的白鸽,它这般模样,怎不令人心生爱怜?想来,那时我哪里是抓住它,而是待之如珍珠般,把它轻轻地捧在掌心里了。我把它放在了屋子内的方桌上。我不怕它飞走,在我这里,它是自由的,去留自便。它站在方桌上与我对视着。我看见从它的脖子下面不时地发出“咕咕”的声音,还不停地动动小脑袋瓜,圆圆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惧之色,也没有要飞走的意思。正在我高兴之时,就听见邻居在院墙那边大声地问我看见他家的小白鸽没有。我只好失望地把它送还给了邻居。我想,或许因为这次走失,邻居就要把它抓进铁笼子里锁上一段时间了。在那里面,食无忧,安全的很,只不过没了自由。而它生就了那么一对美丽的翅膀,难道不就是为了飞翔的吗?
  听人说,鸽子优劣的标准就是看它飞得远近,当然是越远越好了。正如人,别看长得貌似潘安,说不准却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村子里那几个养鸽子的玩伴凑在一起时,也总会吹嘘自己的鸽子有多么多么的好。这个说他的鸽子放出几天能飞回来,那个也不甘示弱地说自己的鸽子放出多少天也能飞回来。因为没有鸽子,无法体验放飞鸽子的乐趣,我只有站在一边听的份。
  还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某人养了一只极好的鸽子。也许这人动了贪财的心思吧,就去集上的鸽市里高价把鸽子卖了。笼了几个月后,那撒开的鸽子就飞回到卖鸽人那里。按说他应该把鸽子送还人家,可他不,见利忘义的贪念充斥着大脑,他又带着鸽子去集上的鸽市了。卖者买者狭路相遇。那人又把鸽子卖了去。这次笼了足足有一年的时间,撒开后,依旧飞了回去。如此三番,买鸽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在付了钱后,守着卖鸽人当场就把鸽子摔死了。卖鸽人心痛至极。这个故事在讲述者那里说的是这鸽子如何如何之好,但在我听来,却是人的贪婪与凶残。只是,即便人有天大的罪孽,与这小小的鸽子何故?
  七、八年前,有一个养鸽子的年轻人告诉我说,他养了很多鸽子,最好的能从香港飞回来,参加县里的信鸽比赛,得了第二名。我问他,你怎么就知道你的鸽子是从香港飞回来的。他说信鸽协会统一将要参加比赛的鸽子编号后带往香港,在规定的时间内飞回来。有没有飞不回来的呢?我问,他说当然有飞不回来的了。那怎么办呢?那岂不就是就丢了吗?我又问。那还能怎么办?谁知道它迷失在哪里呢?这样劣等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他淡淡地说,没有半点惋惜之情。我心里突然一紧,好像那迷失的鸽子就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正在茫茫人海里寻找着回家的路。我想那时一定天色已晚,他心急如焚。而在那未知的归途上,它是不是还得提防着那些罪恶的枪口和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呢?哦,原来那蓝天下的白鸽走着的竟是一条布满陷阱的长路,远非是我少年时想象的那般自由了。
  许多年前,我曾看过一个电影,片名忘了。故事说的是一对夫妇故意把自己双目失明的孩子忘在了火车上。整个故事就围绕着孩子对父母的等待以及对家的思念展开。那故事很有感染力,令观者无不动容泪下。我觉得那故事总好似与上面那年轻人所说的信鸽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忽地又想起在某些影视剧中,这小小的白鸽就是给敌对双方充当信使这一角色的。在那传信的过程中,它是否也紧张过,害怕过呢?而敌对的双方是否也为截获那些至关紧要的情报突然就对这小小的白鸽痛下杀手了呢?这么一想,让这小小的身躯来承担如此十万火急的任务也未免太过沉重了吧?人啊!
  也许每一件事情一开始呈现于你眼前的都不是它的真实面目,它得让你自己历经劫波慢慢领悟。某一天你忽地就如梦方醒,惊疑自己原来早已认定了的事情它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这,恰恰才是它面纱后的真容颜。这鸽子之于我,不就是这样吗?有时想想,鸽子的命运远不如那些每天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麻雀呢。你看,麻雀无论是飞在院子里还是田野上,我们与它的交往,顶多是双臂一扬,吆喝一声,让这些替我们捉虫的朋友们去别处乞讨些吃的吧。真的,如今已不见有人用弹弓打麻雀了。说到用弹弓打麻雀,我又想起小时候扛了梯子去屋檐下麻雀的窝里有蛋掏蛋有鸟逮鸟。看着它在另一边的屋顶上叽叽喳喳叫得心都碎了,孩子们却在这边指指点点笑个不停,这就是那时我们少年的心态么?从我们那时少年的身上是否就已有了那凶残而贪婪的卖鸽与买卖鸽者的影子呢?还好,如今已没有几个孩子去干这些残忍的事了。鸽子倒还是没有麻雀这般被人撵来撵去。那些饲养者也都会在屋子里给它们搭个窝或弄个笼子,让它们以此为家。这么看来,鸽子似乎比麻雀幸运多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如今的鸽子,主人总是把它不停地放飞,然后焦灼地等它归来。其实,他们所焦灼的是那些鸽子能否为他们带来利益与声誉。你千万别天真地以为那给鸽子搭个窝并慷慨地喂它粮食是无偿的,做梦去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我们人类对生活的绝好领会。同样,这句话在鸽子那里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信鸽之外,还有另一种肉鸽。许多年前,我曾与同村的玩伴在乡下的集市上看到有人带着鸽子在那里交易,五元一只或者十元一只。那买者多半是买来后送往城市的饭店里的。而在城市里,那些衣冠楚楚者去饭店里赴宴时,也一定会在酒桌上吃到了这精美的鸽肉。舍此,鸽子还有其它的命运么?而这,与我们人类的生老病死又是多么的不同。
  是的,我们小县城的天空还远没有柴静的《穹顶之下》所展现的那般可怕。即便天空已不似从前的那般蓝,但毕竟还是蓝的。只是,在那蓝天白云之下,你不觉得它好像少点儿什么吗?诚然,从美学的角度来说空白也是一种美,可要是过于空了那不就成空虚了吗?这样的天空,是否需要一群白鸽飞过?哨音清脆悦耳。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