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时光，抽一支烟

寂静的时光，抽一支烟
武志强

　　寂静的时光，这样的时光总是有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喜好孤独的人来说，他能体验到这种天然的时光的寂静，就像我现在，钻在一间屋子里，外面有火车驶过的隆隆声，但除此之外，一下午的时光就是寂静的了。寂静，没有打扰的寂静，一直是我所求的，这样的时光，即使什么都不干，心灵里也能分泌出一些安详的成分，打量四壁，或者躺在床上蒙头睡一觉，再或者趴在窗口，期待着外面春花开放。这些都是可干，也可不干的。

　　除此之外，我要干点什么呢？象征性的给花浇点水，其实花非花，只是一些绿色的叶茎，芦荟锯齿形的茎干，君子兰的长叶，万年青肥厚的圆叶，此外我能干什么呢，就是蹲下来，把一支烟抽完。这支烟是我早已准备好的烟，放在抽屉里好久了，我忘记了抽它，其实我并不嗜烟如命，相反的我抽烟很少，我只是偶尔抽抽，就像现在我忽然要想到抽一支来解闷，来打发这一段寂静的时光，由此品味到抽烟的好处，抽味穿过鼻孔时的刺激和由此而来的舒畅，我不由得就要长长吐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吐了出来的。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郁闷，这个下午很安静，我的心态告诉我，我能安静地度过它，这几个小时，几百分钟，实在算不了什么，生命不就是打发时光么，这是一门学问，值得我好好去学。再说这手指间的烟，我在去年的秋天得到它，漫长的一个冬天我没有想起它，现在春天到来了，这个下午也如约而至了，忽然就有了一种想抽烟的冲动，于是过去打开抽屉，抽屉里的东西很杂乱，是这个房间里最乱的一部分，都是些零碎的小东西，但因为它们是关在抽屉里的，而抽屉表面上很光洁，只要我去那布子擦拭它，它就能发亮，它的亮光和关上抽屉时的严实，足以让你遗忘了那里面的一些小东西，它们不会自己跳出来打扰你的心情，扰乱你的思绪和视线，所以我在这屋子里是安然的，我能寂静的打发时光。 　　我打开抽屉，轻易地就从那里面找出来那盒烟，至于它的牌子么，我想并不重要，我不像一些烟民，对此看得很重，以为抽到名牌烟就是一种派头，言下之意是所含尼古丁少，不至于太伤害身体。有的时候我并不看重自己的身体，我有过的一些烦恼都是我通过身体的释放才解脱的，至于怎样释放呢，那是我个人的秘密，在此保留，不对外公布。我说过我不看重烟的好坏，只要在需要抽烟的时候有一支烟就行，我的要求很容易就能得到满足。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抽屉里不止一种烟，还有另一种烟，另一种烟就是本地产的大光牌烟，两块钱一盒，便宜的很，据说这种烟现在已经不生产了，但我还保存着，可见我抽烟多么少。我要说的是我正抽的烟，我悄悄告诉你吧，这是好烟呢，软云，二十几块钱一盒，抽起来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感觉，没有什么刺激，烟的味道么，还是有一些的。

　　我蹲着抽烟，是因为我坐的太久了，臀部和腰部都疼痛，需要这样蹲一蹲，以减轻疼痛感，这样也确实是舒服一些，尤其是抽着一支烟的时候，神情上若有所思，可以闭住眼睛，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会儿。需要说的是，这烟并不是我买的，我一向节省，要攒钱买房子，好烟是抽不起的，而且我也不是个烟民，没有烟的日子我也照样能度过，但是在需要的时候最好还是能有一支烟，就像这个下午，就像我现在这样，抽着烟，心里就更寂静了。 　　这软云不是我买的，那它的来路就剩下一个，是有人送的，至于是谁送的么，对不起，我也只能在此保密了，因为有些事你越不知道越好，让自己活得简单点，这最好不过。是有人给了我两合烟，因为某种原因，因为某种关系，我就把这两盒烟珍藏起来，当宝贝一样，放在抽屉里，又怕儿子害，就锁起来，经历了一个秋天，经历了一个冬天，我想起它们来了，像出土的千年文物一样，把它们当宝贝请出来。但是不是就要抽它们呢，我还是犹豫了一阵，因为它们完全可以在我外出办事时拿出来给别人抽，这烟还上档次，是能拿得出手的，也说得过去。我转而就想，给别人抽，也是个抽，为什么要苛待自己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把自己当一回别人呢？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自己，让自己也享受一下，抽一支好烟，想到这儿，我就不再犹豫，拿起打火机就把一支软云点烟了，并且狠狠的抽了一口。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就是穷家小气吧，生活里没有什么欲望，要求简单，容易满足。现在抽着软云我就很满足了，只是回味里还是不如大光烟有劲儿，那是烟叶粗糙的结果。 　　寂静的时光，抽一支烟，钻在屋里很男人的样子，让你笑话了，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我却在这里逍遥，所以我算不上好男儿，何况少年壮志不言愁，我早已离开少年，步入人生的中年了，内心里感慨良多，吞吐之间，就都化作眼前的袅袅烟雾了。

　　不多，我就抽了一支烟，抽完这支烟，腿也有点困了，抬头看看窗户，然后站起来，那种需要抽一支烟的想法已经没有了，因为愿望已经得到了满足。飘在屋子里的烟雾也在渐渐散去。半生的年华过去了，想想今天真美好，今天抽了一支烟。心已随烟雾放逐到了辽远处。我没有想什么，脑子里很空，感觉很寂静，是我需要的那种样子，万物成空。 　　在寂静的时光，抽一支烟，这是可能的，也是现实的，因为你需要那支烟来陪伴你，就像我这样，抽过一支烟，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至于烟的牌子么，真的不重要，只要是烟就行，只要有一支烟就行，就一支，你不够吗？但我是够了。这时候，抽一支烟，感觉真好，像是一种幸福。

　　其实，它更像是一种告别，因为抽过这支烟的男人，丢下烟蒂，又上路去了，去干他该干的事情，对于那些烟雾，对于那支已经化为灰烬的烟，似乎没有一点留恋，只有诀别。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3-11-7 20:5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