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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挑担箩筐上广州

2021-12-25叙事散文吴孔文
割稻、拔豆,挖薯,点麦,忙完这一切,安子对我说:兄弟,准备一副箩筐,咱们上广州!重霜的早晨,我和安子挑着一副空洞的箩筐,步行几十里后来到火车站。站内人头攒动,等车的人掀起一阵又一阵语言的声浪。终于,火车进站了,要上车的人们如溃堤的江流,拼命……
  割稻、拔豆,挖薯,点麦,忙完这一切,安子对我说:兄弟,准备一副箩筐,咱们上广州!  重霜的早晨,我和安子挑着一副空洞的箩筐,步行几十里后来到火车站。站内人头攒动,等车的人掀起一阵又一阵语言的声浪。终于,火车进站了,要上车的人们如溃堤的江流,拼命往车内流去,在这浩荡的人流中,就有挑着箩筐的我和安子。   当接近车门的一霎那,我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脚步也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后边的人可不管我的犹豫,他们立即绕过我向车内冲,中间还夹杂着很难听的怒骂。

  安子已经上车了,但当他回身看到我呆在那里时,又疯狂地冲下车来,那两只箩筐由于他的愤怒而把要上车的人顶得站立不稳。当他挤到我身边时,脸色变成了可怕的青绿。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直逼我的鼻子后才停下来。   不知怎样就随着他上了车,在车上,我俩蹲在走道上,每当有乘务员经过,我俩都会把头插进箩筐里,两天两夜后,车进了广州站,当我的一只脚踏上广州的土地时,才感觉到自己虚脱得像一只蝉蜕,身体内已没有一丝的内容。   从广州准备返家时,己到了第二年秋季,当时,为了乘飞机还是坐软卧,我和安子争论了好长时间,争论到最后,两人都沉默了——我俩想到了挑箩筐上车的经历,想到了那些想挑箩筐上广州的乡亲们。   坐了两天两夜的硬卧,终于到家了,乡亲们见了我们,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他们说箩筐早就准备好了,等忙完了农活,就挑担箩筐,跟着你们上广州。

  安子和我听了,心里都涩涩的不是滋味,缓缓地,安子的眼泪下来了,他说,挑箩筐干嘛呀,我俩虽然没有发大财,但这点车票钱还是出得起的,大家伙儿的车票由我俩包了,如果有人不过意,将来挣了钱再还我俩就是了。

  又是一年农闲时,一群乡亲们跟着安子和我,心平气和地上车了。我们的手里,高高地举着硬卧票,举着那份可怜而又可贵的尊严。

  在火车的走道上,我们仍能见到一些挑着箩筐上广州的打工者,每当有乘务员经过,他们的头都会插进箩筐里,那情景,与当年的我们一模一样。   对于这些挑箩筐的乡亲,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我们只希望明年他们再上车时,手里能握着一份浅浅的尊严,而那一担遮盖过乡亲们头颅的箩筐呢?就让它们留在乡下等待吧——它们曾经遮盖过我们低贱的头颅,它们也一定会等到我们来年的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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