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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灾区的特别纪事

2021-12-25叙事散文jiangjianming
来自灾区的特别纪事(1)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摘自《国殇》,是为题记1、特别的时间和空间公元二00八年五月十二日,一个黑色的日子,一个恐怖的日子,一个苦难的日子。十四点二十八分,一个灾难突降的时刻,一个一周后被定为全国哀悼、连……
         来自灾区的特别纪事(1)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摘自《国殇》,是为题记       1、特别的时间和空间   公元二00八年五月十二日,一个黑色的日子,一个恐怖的日子,一个苦难的日子。   十四点二十八分,一个灾难突降的时刻,一个一周后被定为全国哀悼、连降三天半旗的充满悲情和伤痛的时刻。   这个特别的日子,这个特别的时刻,将永远镌刻在四川人民乃   至全国人民的记忆,永远提醒人们,记住那失去的亲人和失去的家园,那美丽家园的美丽风光。   汶川县、北川县、平武县、青川县,映秀镇、曲山镇、平通镇、南坝镇、石坎场、水观乡,这些特别的地名,也将永远镌刻进四川人民乃至全中国人的记忆的光盘上。   这些特别的时间和特别的地点,以及在这个时空里特别的人们,促使我提起笔来,作这篇特别的纪事。
      2、特别的场景   平武县南坝镇,龙门山地震断裂带中段的一个山乡小镇,一个邓艾偷渡马邈失守的蜀汉江油古关,一个红四方面军挥师西进浴血奋战的革命老区,一个有着三万人口较为热闹繁华的边陲集市。   五月十二日十四时二十八分至三十一分,南坝镇突降灾难。

  地震!大地震!大地震发生了!   令人不及猝想,在轰隆轰隆的垮塌声中,在山崩地裂山揺地动的三分钟后,南坝镇,这个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丰富的文化传说的蜀汉江油古关,这个工农业快速发展人民初步小康的平武山乡新镇,瞬间,夷为平地。   内外两条大街,数千间房屋,学校、医院、商店、车站,瞬间,全碎成了一片断砖破瓦胡乱铺就的废墟。

  停电了、停水了;桥塌了、路断了。南坝立刻成了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岛——直到若干天后,救援队伍开进这片废墟。   死神的幽灵在南坝上空发出凄厉的嗥叫,露出狰狞的面目,挥舞着罪恶而残酷的爪牙,在南坝猖狂肆虐。巨大的恐惧阴影把南坝笼罩个严严实实,死亡的气味在南坝的树木草丛残砖断瓦里飘来荡去,连乌鸦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从学校、商店、民居的废墟上,从残壁断垣中,从水泥板的缝隙里,到处都传出呼救声:救命啊!快来人呀!那声音,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有的甚至细若游丝,都十分凄厉,十分惨烈,都充满了对生的渴求,对世界的留恋。   有些血淋淋的手臂在断墙后面招动,还有露出半个脸庞,闪动的泪眼,流露出求生的渴望。

  处在镇中心的南坝小学,八百多稚嫩的花朵,写满阳光的笑脸,朗朗的读书声,顷刻间被地震的血盆大口无情吞噬。除了部分上体育的班级外,其余数百名学生和十多名老师,被垮塌的楼房无情地埋葬。   无情地,令人不及猝想地!   大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里的南坝镇,是怎样的一幅悲惨镱头啊:灰暗的大背景,风声江声是悲情的伴奏曲。凤翅山低头,涪江水流泪,黑色的旋风中,尘土飞扬。地在颤,房在垮,人在遭受着炼狱的痛苦煎熬!   镜头中,许多人在跑动,摔倒了,赶紧爬起来;许多人在呼喊,父母呼唤儿女,儿女呼唤父母,声嘶力渴;有人在呼救,有人在哭泣——有泪的,己没时间流泪,有声的,声音己嘶哑。
撕心裂肺,真正的撕心裂肺啊!   镜头中,也还有一些人在跑动,在呼喊。他们是在救人,救被压在废墟下的生命——用手,更是用心。   他们用木棒,撬开水泥板;用锄头,翻动砖块瓦砾。他们出入于垮塌半截的危楼中,出入于生与死的缝隙间。他们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干部,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农民。但他们有一个共同身份:都是劫后余生,幸免于难的人。逝者己矣,生者将承担起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于是,他们立刻就成了南坝镇上第一批生命救星,成了废墟里等待救援的生命之舟的明亮灯塔。他们此时既是抢险队员、敢死队员,也是救护队员、卫生队员。   在这些经历生死又积极投入抢险救人的队伍中,有几名曾是我当年教过的初中学生,他们在这个特别的时空里,又成了我特别纪事中的特别人物。       3、特别人物之一:我的学生任谦。   任谦是我二十年前在平武县古城初中教过的学生。如今,他又是我的同事,同在四川省平武中学教高中。他教体育。五月上旬,他被县教体局抽调到区乡,进行全县中小学体育测试工作。   十三日上午,县局的体育测试组在距南坝三十华里的响岩镇测试。忙到十二点过,吃了午饭,未及休息,就匆匆赶往南坝,正是地震发生前两分钟,走进了南坝小学——他们似乎被冥冥中一只无形巨手,牵进了这次地震的重灾区南坝,或者说是上帝在惩罚人类的同时,又留了些许的怜悯,派他们赶到南坝小学去拯救一些只当遭受痛苦而不当丧失性命的生灵。更或许是任谦命运中当有这个劫数,这个历炼,这个展现人性美丽和壮士力量的机遇。   任谦他们到了南坝小学,屁股尚未落座,大地震就突然发生了!   凡是经历了这次地震的人,对“突然”一词,肯定有更为直观的理解:那绝对比山洞里倏地钻出一只恶狗更严重,更厉害。   在这黑色三分钟里,大地颤抖,尘土四扬,灰烟弥漫,连人都站不稳。似乎是世界未日,有谁能不恐惧不战慄呢?可是任谦,这位体育老师,一米八的高大个头,就成了身边同志们坚强的靠山,他那镇定而冷静的神情,增添了在场同志们的信心。   跑到大操场上的人们,惊恐地看着四围楼房然崩塌,亲眼目睹了未及跑出的师生们被重重埋下的惨象。

  在大地还在抖动,房屋还在倒塌,灰烟尘土还在升腾的时候,任谦就急忙奔向垮塌的教学楼。他要去抢救被压在残砖断瓦中的师生!   此时此刻,任谦心中肯定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救人!救人!赶快救人!   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任谦不是共产党员。他只是一名普通教师,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在危急关头,他挺身而出,既非奉领导之命不得己而为之,也非邀宠于乡党的作秀之举。他挺身而出,奋不顾身,是善良之心的自然流露,是恻隐之心的本真体现,是人性魅力的光茫闪射。   这些,都是我地震十多天之后的思考。其实,在现场的任谦当时是无暇思考的,无暇思考他行为的目的,无暇思考他的行为具有的意义。或者,他至今都尚未有暇思考。   任谦抄起一根木棒,与几个老师一道,撬开一块水泥板。
使劲撬,垫砖!   使劲抬,再垫块砖支住!   再使劲,坚持住!   任谦那一米八的坚实而宽厚的身躯,成了南坝小学内抢险救人现场的中坚。   被撬开的水泥板那半米高的缝隙,成了一条从死亡的地狱返回人世的生命通道。那是一条充满生的希望的通道,那是一条拒绝死亡的再生之道。缝隙间那些绝望的眼睛,立刻闪现出希望的光茫。
在场的救援人员和急不可耐的家长们,立刻发出由衷的欢呼。   任谦和同志们从缝隙间抱出被困的小学生,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抱出了一百多个活鲜的生命!   多么伟大的壮举啊,当胜造多少级浮屠!   任谦和同志们又在别的废墟中寻找生命,用双手刨开砖块瓦砾,救出了几十名受伤的小学生。   就这样不停地创刨挖,从下午一直到凌晨,十多个小时连续奋战,顾不得喘一口气,更不说喝一口水,劳累,饥饿,焦渴,人们一个个几近虚脱。尽管余震不断,房还在塌,墙还在倒,但任谦他们还在坚持着,坚持着。   从废墟里刨出的学生和老师,或残缺肢体,或开膛破肚,五脏外露,血肉模糊。   惨!惨!好一个惨字了得!   任谦他们,汗水血水糊满周身,他们仍坚持着。他们想尽可能多救一个受伤的孩子,尽可能多刨出一具尸体。终于,任谦累得倒下了——他躺坐在尸堆旁边,想喝一口水,没有;想吃一口东西,没有。他只能选择喘一口气,迷一个盹,积蓄体力,投入更为艰巨的抢险救人的战斗。   天亮时,镇党委书记屈然兵,找到了他的校友任谦。当时派出南坝去报告灾情的几批人马,都被泥石流垮方堵了回来。交通中断,通讯中断,南坝沦为死亡的孤岛。这是一个残酷的局面。要冒着生命危险,翻山越岭,攀爬飞石滚滚的十多里险道,去县城报告灾情,争取救援,屈书记选择了任谦。他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了这位昔日的校友。   任谦爽快地接受了任务。他从十二日的死亡线上走过来,他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十三日的生与死新考验。   从南坝往县城西行,根本无路可言。任谦不知一路上遇了多少飞石迎头滚来,不知摔了多少次跟斗,不知死神之手多少次在他头上抚过!   在南坝上边的高庄坝,任谦见到了从县城南下查灾的毛一兵县长,报告了情况。毛县长指示他继续西赴县城向指挥部报灾。   十三日上午十一点过,任谦拖着疲劳之躯,走进了平武县抗震救灾指挥部。   十三日下午,任谦顾不上休息,就又立刻投入到平武中学校园内安置师生防震抗灾的战斗中。任谦,我的这位当年的学生,这位年轻的中学教师,至今,都没下火线。只是,他的战场,己经从南坝废墟,转移到了平武县城。          来自灾区的特别纪事(2)
        4、特别人物之二:我的学生屈然兵。   屈然兵是我二十四年前在古城中学教过的学生,他现任中共南坝镇党委书记,镇守着马邈当年失守的蜀汉江油古关。   马邈当年丢关辱国,导致蜀汉崩溃。但如今的屈书记,却在“5.12”特大地震中,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贵品格和一个基层干部的优秀素质,表现出一个中国青年英勇无畏的精神,为江油故关书写了新的历史篇章。   屈然兵的战场在南坝。是党和人民选择了他,是历史和命运选择了他。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里,他清醒地意识到,立刻抢救受伤群众,疏散幸存群众。抗震救灾,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地震发生前一分钟,屈然兵正在南坝小学操场,准备和县教体局体育测试组人员见面,和他的老同学洪锦平副局长研究工作。有人刚介绍这是屈书记时,地震竟不容商量地突发了。   地震!大地震!有人大声呼喊着。   在场的人们站立不稳,像是被什么力量从脚底掀起,再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断地反复被腾起又摔下,人们个个己经鼻青脸肿,多处受伤。   有人称书记镇长是父母官,也有人说是一方诸侯。说法虽然不是很妥。但天灾突降,屈然兵立刻意识到了这官衔职务的份量。这顶乌纱承载的责任重大啊!他立刻掏出电话,要打往镇政府,准备启动应急预案组织力量抗震救灾。   可是,手机不通,通讯己经中断。   在大地哀鸣房倒屋塌的轰响声中,屈然兵果断地大声呼喊,招呼人们往屋外撤。他的身影挺立在南坝小学操场中间,把那些从灰烟尘土中冲出来的人归拢到较安全的地方。四周的人,看到的是危急关头有了主心骨,看到的是共产党干部高昂的头颅和不屈的脊梁。   电话不通,屈然兵只能跑步赶往镇政府,沿途还在倒塌房屋,断瓦残砖就时时砸在脚边。他要找到镇干部们,迅速组织抢险施救队伍。他嘱托在场的洪副局长主持南坝小学内的施救,他自己还要赶往电站、淀粉厂、锰粉厂、医院、中学和新建的工业园区。他此时恨不得有分身之术啊!   他己顾不得砖瓦向头上砸来。他爬过断墙,从满是瓦砾的大街上跑过,从尸体中间跑过。他边跑边喊,喊他的副书记,喊他的镇长,喊他的副镇长们,赶快到后山看看中学咋样!赶快到医院看看病人们咋样!   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屈然兵此时格外清醒,自己不能倒下。责任不让自己倒下,人格不允许自己倒下,良心更不让自己的脚步稍有停滞或迟疑。   终于,找到了一些干部,稍了一些安排,这位共产党书记,又急忙返回到受灾最严重的南坝小学,他要和幸存的老师们,继续抢救被埋在废墟下的学生和老师。   听到废墟下的求救声,他顾不得喘气;看到身旁堆积的尸体,他顾不得流泪。而派出去报灾的人一批批被堵回来,道路不通,通讯中断,倒更让屈书记心如刀绞,万分忧急。真不知那一夜,他是如何煎熬到天明的。度日如年,恐怕一点也不过分。或许,处在江油古关上的年轻人,此时己经真切地体会到了当年过韶关的伍子胥的内心历炼。   到五月十三日,才一天工夫,屈然兵苍老了。但是,人们从他浓黑的眉宇间,感受到的不是萎靡,却是坚韧和顽强,从他宽厚敦实的肩膀上,看到的不是疲惫,却是抗震救灾的决心和力量。   直到现在,屈然兵书记一步也没离开过南坝,没离开他的战斗岗位,尽管他还没有睡过一个伸展的觉,没有吃过一顿舒心可口的饮食,更没有回过一趟家,与他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和娇妻稚子见上一面。没有,没有来得及啊!   屈然兵,我的学生,这位南坝镇的最高长官,一直在南坝的地震废墟上战斗着,战斗着,还将继续战斗下去。         5、特别人物之三:我的学生洪锦平。   洪锦平是我二十四年前的初中学生,是屈然兵的同学。现任平武县教体局副局长,是我的上司。   这位年轻的教体局领导,没有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指手画脚,而是亲自率领县体育测试组赴各区乡中小学,亲自参加全县体育测试的具体工作。他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身体力行,身先士卒,深受区乡学校师生的一致好评。   也许,洪锦平命运中当有此劫,也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五月十二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洪锦平正在南坝小学,将屈然兵书记介绍给他的测试组老师时,地震发生了。   山崩地裂,天灾突降。   洪副局长,屈书记,任谦老师,他们第一时间首先考虑的是救人,救学生。   快!快!快!   呼喊声在滚滚烟尘中,在墙倒屋塌的轰响中,此起彼伏。洪锦平他们的身影,在断壁残砖中,在继续倒塌的危楼中,在余震频频大地抖动的危险中,飞快地穿梭。   救人!先救受伤的师生!这是作为局领导的洪锦平副局长在现场的果断决定。   有人说地震是一场特别的历炼,它能使许多人顷刻间成熟。有人说地震是一场特殊考验,它能检测出每个人的思想、道德、伦理和人性。还有人说,地震是一个特殊学校特殊的课堂,它用生命和鲜血培养许多人的坚强意志和顽强精神。洪锦平,我过去的学生,我现在的上司,在大灾面前,显示出了特别的镇定和果断的指挥能力,经受住了这场特殊的考连验。   在南坝沦为与世隔绝的孤岛的那些黑色的日子里,在县上的救援队伍尚未到达之前,洪锦平协助南坝镇党委政府,在烟尘弥漫中,在频频余震里,在砖块瓦砾的废墟上,顶着裂日,冒着暴雨,忍着尸臭,忍着饥渴,战斗着,战斗着。他以一个共产党干部的坚强形象,真切鼓舞着、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洪锦平像一名勇敢的士兵,冲锋不止。用木棒撬,用双手刨,他亲自从水泥板下抢救出了几十个孩子,有的活着,血肉模糊的身上,缺了胳膊少了腿杆,胸腹破裂,五脏外流。有的己经死了,死得奇形怪状,惨不忍睹。   洪锦平和同志们坚持着,坚持着。劳累、饥渴,己经被焦急的心绪冲刷干净,汗水、血水,己经辨不出谁还是谁。除了抗灾救人,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   洪锦平家在县城。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白发老母善良而慈详,美丽妻子贤淑而大方,漂亮女儿热情而孝顺。洪锦平妻子代晓晖老师在平武一中工作。她只知道地震发生时,她的丈夫洪锦平在南坝,却不知道她这位副局长老公在生死线上是如何舍生忘死战斗,是如何用热汗和心血书写出端庄的“人”字的。代老师每天望着南坝的方向,望眼欲穿,也只能等来六天后的一个电话。   就是这个冰释了两情牵挂的电话,代老师亲耳听到了丈夫那累得沙哑了的声音,她己经激动不己,热泪满面了。代老师知道,他的丈夫是个好汉子,他会在这场特殊的战役中,英勇无畏,冲锋陷阵,不辱职责的。因而,这个简简单单的平安电话,就使她格外满足,一句祈望保重的祝福,己将人间的至爱真情,全部表达。   有了家人的理解,有了同志们的支持,就是在县救援队伍到达南坝之后,洪锦平也没有退下火线,而是继续战斗,战斗在南坝的废墟上,战斗在平通镇、石砍场和水观乡的废墟上,战斗在最艰苦最需要救助的地方——尽管他己经十多天没有伸展地吃过一顿饭,十多天没有踏实地睡过一个觉,有时甚至没工夫洗一把脸,刮一下胡子,甚至没工夫换下那身已经分不清血水泥水汗水雨水污渍斑斑的衣裳。         6、特别人物之四:我的学生孙杰   孙杰跟屈然兵、洪锦平都是同学。他现在是平武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干部。这次地震发生时,他没有在南坝,但却同样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严峻考验。   十二日地震发生后,孙杰随同毛一兵县长巡查县城灾情,通知相关领导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临时指挥部,搭建帐蓬,疏散中小学生和医院病人,组织查灾小组,抢修水电设施和通讯设施。总之,忙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深夜,也没来得及和在同城工作的家人见上一面。   这次大地震,平武县的房屋几为欲坠的危房,却万幸无一人死亡。可是,幅员辽阔的几十个乡镇,通讯中断,交通中断,县城也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孤岛。作为县长身边的工作人员,上传下达,到各单位找人,孙杰只有选择在大街小巷奔跑。   焦急的一夜,忙碌的一夜,也是劳累的一夜。   十三日早上,毛县长决定亲自率队直赴南坝。他们估计南坝的情况可能很糟糕。孙杰随毛县长一同乘车出发。一路上,飞石滚滚,滑坡连连。山区的公路,本来就像悬挂在陡峭山崖上的带子,险象丛生,飞石不断砸击在越野车顶棚和车门上,叮叮咚咚,县长这支车队,随时都有被大山的血盆之口吞没的危险。   但是,毛县长脸上写着的坚毅,极大地鼓舞着孙杰和同志们,大家义无反顾的前进,前进,冒着飞石,顶着烈日,与死神较量。   车队行至南坝以上还有三十里路一个叫石头坝的地方,终于无法前行了。前边连绵十里的大型滑坡,只能靠四脚四手地爬行通过。   爬行,那是怎样的爬行啊!上边不断往下滚石头,脚下,大片土石还在往涪江里滑。爬行在上面的人,随时都有被巨大的泥石流卷进涪江深埋大葬的威胁。   多么危险啊!死亡的恶魔就在身旁,伸着罪恶的爪牙,呲牙裂嘴,随着都可能扑向这路善良无辜的人。   此时的孙杰,毫不畏惧,毫无缩之意。他把自己年轻的共产党员的血肉之躯,己经托付给了党和人民。   沿途看见房倒屋塌,越近南坝越严重。孙杰判断,南坝肯定遭受浩劫。半道迎面碰上了任谦,得知南坝一带果然惨遭百年未遇的大地震,损失严重,伤亡惨重。   孙杰他们继续向南坝步行。在临近南坝的一段险路上,孙杰听到哎约一声,只见跟前的毛县长被滚石砸中,翻身下落,脚下泥石流随之大面积下滑,眼看就要跌入涪江。   情况万分紧急!   孙杰和同志们来不及多想,立刻俯身拉住毛县长。这时,他的头上背上,被大大小小的石块砸击着。大家使出全身力气,控制住下滑,把毛县长拉上来。此时,毛县长己经昏迷。孙杰第一反应,就是背毛 县长离开滑坡地段,预防余震造成更大的滑坡带来更大的危险。   来,放我背上!   毛县长个大体重,加之脚下泥土松软,使不上劲,孙杰背起他,几次都站不稳,几个趔趄,险些又重新滚下坡去。   在同志们帮助下,孙杰咬紧牙关,忍着伤痛,终于背到了滑坡外。,同志们再轮换着把毛县长抬到石头坝前边,用汽车运回县城抢救。   但孙杰没有来得及在病床上躺一会休息,没有来得及回家与亲人团聚,当天下午,他又到县指挥部报到,接受了新的战斗任务。他同样战斗在特大地震造成的惨烈的废墟上,直到今天。         7、特别的感受   我己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我经历了一九七六年的松平大地震,到震中心的黄羊公社草原大队抗震救灾。我写过两篇教文,一篇叫《1976,草原之冬》,一篇叫《1976,地震之痛》,叙述了那年地震造成的创伤。但这次地震造成的损失之重,伤亡之惨,和在我心中产生的震憾之强烈,都远在1976之上。   我从事了三十多年中学教育,教过数百名高初中学生。有许多学生在这次的抗震救灾中舍死忘生,行为勇敢,表现出英勇顽强的抗争斗志和伟大的人性光茫,深深地鼓舞着我这个老弱的书生。   我为他们骄傲。   我为有这样的学生自豪!   于是,我在灾后的日子里,凭着这半百之龄的老弱之躯,也积极投身平武中学的抗灾斗争。搭抗震棚,挖排水沟,我身体力行。目前,我又带高三年级学生远赴西南财经大学复习迎考。长途跋涉,不辞辛劳,勤奋工作,是我们这些幸存者对逝者的最佳祭悼。   有人说,地震震不垮我们的意志。的确,在我的这几名曾经的学生身上,以及许许多多参加抗灾的勇士们身上,我印证了这句话。   地震,震撼了山,震撼了地,震坏了我们美丽的家园,也撼醒了许多同我一样被红尘麻木了的心灵,撼醒了许多美好而善良的人性。   这美好的人性,将光茫万丈,照耀我们的未来,明媚灿烂。              2008年5月28日草就于成都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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