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村庄的符号”之一:园
2021-12-25叙事散文路来森
园路来森“ 谁唱起回忆童年的那支歌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去的歌谣泛起皱纹何处是我停靠的港湾”——明明白白我的心园,乡下人叫“园子”,我小的时候,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像自家土地上的一扇扇窗口,这些园子,大部分是祖上遗传下来的,居于村口或自家房子……
园
路来森 “ 谁唱起回忆童年的那支歌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
远去的歌谣泛起皱纹
何处是我停靠的港湾”
——明明白白我的心 园,乡下人叫“园子”,我小的时候,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像自家土地上的一扇扇窗口,这些园子,大部分是祖上遗传下来的,居于村口或自家房子的前后。 居于村口的园子大多面积比较大,可以种菜,可以植树。种植是乡下人的一种宿命,他们就在这种宿命里安置自己的灵魂。 村中二爷家的园子就在村南,园子紧邻一条环村绕流的小溪。但二爷家的园子没有种菜,而是种了大片的梧桐树,据说是因为二爷家的儿子多,种树是为了给儿子盖房用。我记事的时候,二爷家园子里的梧桐树就已很高大了,究竟有多少棵?我是无法数清的,我想,二爷自己也未必知道的很清楚。只看到偌大的园子里,林林森森,枝桠交错,很是一种规模,很有一种气势。 春天,梧桐花开,酒杯一样的梧桐花,簇拥枝头,馥郁满村;然而最使二爷忙碌的还是夏天,一进入夏天,二爷就要拿一个脚凳,坐在园子边,看守着自己的园子。因为这个季节里,会有很多人,特别是许多孩童,进入园中抠取知了的幼虫,乡下人叫做“知了龟”。他们在园子里寻寻觅觅,有的人手中还会持着铁铲或铁锨、铁镢,在地面上刨戗,很容易伤了树的根系,这是使二爷很心痛的事。粗心者,一不小心铁器砍到树身上,就会给梧桐树留下一个永久的疤痕,像是一页痛苦的记忆。于是,二爷在整个夏天里,就坚持不懈地做着看守的工作。夏天里,正是梧桐树生命力最强的时候,梧叶浓翠欲滴,枝叶婆娑、覆盖,到处都是绿荫。二爷就坐在脚凳上,坐在绿荫里,什么事也不做,一支旱烟袋噙在嘴中,吧咂吧咂地抽着。眼睛不时地向林子里瞭望一下,准备随时捕捉那些敢于走进园子里的人。有时,他也会走进园子,瞅瞅这棵树,瞧瞧那棵树,或者用手指测量一下,用两条胳膊搂抱一下其中那些较大的树。后来我想,那一量,那一抱,这些无声的动作,该是倾注了老人多大的期望啊! 但总有看不住的时候,入夜,二爷就得回家,就会有人进入园中拾取“知了龟”。待到第二天早晨,二爷到来时,就总看到某一棵树的干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上正流着青色的泪。二爷无言,他不会骂人,他只能闷闷地哼一声,然后看的更紧了。 可是,对于这个园子,我却独喜欢它的秋天。秋末,西风起,大片的梧叶纷然落下,又岂是“一叶知秋”所能形容的?夏日的荫翳消逝了,纵横的枝杈划破了天空,画出许多不规则的图形,林空变得疏朗而又高远。心也跟着向天空飞翔。 若干年后,二爷家果然用这些木材盖起了房子,并且就在这座园子里。可那是后事,那是儿子们的事了。二爷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种牵挂,牵挂着他的园子,园子里的树,也许还有树后面的房子。 许多人家是把园子扎在大门前的,园子的篱笆门口正对着门楼的大门口。这样的园子大多种满了蔬菜和花草。一畦韭菜,一畦黄瓜,或者是一畦芸豆,都是可以的。早晨,要吃面条,还没有下面的“卤子”,不要紧,打开园门,割一把自家种的鲜韭,再搭上几个鸡蛋,一碗香喷喷的“卤子”就做成了。若是中午来了客人,鲜嫩的黄瓜就在架子上,摘下来,还带着黄黄的、嫩嫩的花蕊。一切都是鲜的,嫩的,氤氲着一种水灵灵的气息。园子边上大多种一些花草,种的较多的是一种叫做“掐指桃”的花,据说能防蛇。粉红色,灼灼如锦。人坐在门楼里,对望小园,有陶公菊篱之风。乡下人不会说,但心里是自有那种感受的。 我家只有一个“后园”,长不过五六十米,宽也只有二三米,但也还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没有花草,只在园子的东头有几棵香椿树。春天里,香椿发出紫红色的嫩芽,如火,如霞,馨香满园。后邻家的一棵枣树,枣枝探入园中,初夏,园中便落下细碎的枣花,疏离如梦。下雨的日子,隔窗,听雨打后园,或疏落,或急骤,别有一种情趣。此时的祖母常常叹息一声,忧郁仿佛就注满了后园。 园子,大多周围扎上篱笆,篱笆的用料多为黄烟秸或高粱秸。秋末,黄烟秸和高粱秸下来了,人们也就开始扎篱笆了,篱笆扎起就围成了园子。簇新的篱笆上会留下一些叶片,冬日里,寒风吹起,叶片就发出尖锐的鸣响,划破寒冬的死寂。我是极其向往这种乡村的鸣响的,感觉它有一种极浓的村庄的味道。 那时的人们,都觉得有家,就应该有一座园子,园子不是家的附属,而是必须。有家,有园,才称得上是“家园”。 “家园”二字,直牵动你的心灵深处。 (附通联地址:山东省昌乐县第三中学路来森邮编:262409 电话:13583628202)
路来森 “ 谁唱起回忆童年的那支歌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
远去的歌谣泛起皱纹
何处是我停靠的港湾”
——明明白白我的心 园,乡下人叫“园子”,我小的时候,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像自家土地上的一扇扇窗口,这些园子,大部分是祖上遗传下来的,居于村口或自家房子的前后。 居于村口的园子大多面积比较大,可以种菜,可以植树。种植是乡下人的一种宿命,他们就在这种宿命里安置自己的灵魂。 村中二爷家的园子就在村南,园子紧邻一条环村绕流的小溪。但二爷家的园子没有种菜,而是种了大片的梧桐树,据说是因为二爷家的儿子多,种树是为了给儿子盖房用。我记事的时候,二爷家园子里的梧桐树就已很高大了,究竟有多少棵?我是无法数清的,我想,二爷自己也未必知道的很清楚。只看到偌大的园子里,林林森森,枝桠交错,很是一种规模,很有一种气势。 春天,梧桐花开,酒杯一样的梧桐花,簇拥枝头,馥郁满村;然而最使二爷忙碌的还是夏天,一进入夏天,二爷就要拿一个脚凳,坐在园子边,看守着自己的园子。因为这个季节里,会有很多人,特别是许多孩童,进入园中抠取知了的幼虫,乡下人叫做“知了龟”。他们在园子里寻寻觅觅,有的人手中还会持着铁铲或铁锨、铁镢,在地面上刨戗,很容易伤了树的根系,这是使二爷很心痛的事。粗心者,一不小心铁器砍到树身上,就会给梧桐树留下一个永久的疤痕,像是一页痛苦的记忆。于是,二爷在整个夏天里,就坚持不懈地做着看守的工作。夏天里,正是梧桐树生命力最强的时候,梧叶浓翠欲滴,枝叶婆娑、覆盖,到处都是绿荫。二爷就坐在脚凳上,坐在绿荫里,什么事也不做,一支旱烟袋噙在嘴中,吧咂吧咂地抽着。眼睛不时地向林子里瞭望一下,准备随时捕捉那些敢于走进园子里的人。有时,他也会走进园子,瞅瞅这棵树,瞧瞧那棵树,或者用手指测量一下,用两条胳膊搂抱一下其中那些较大的树。后来我想,那一量,那一抱,这些无声的动作,该是倾注了老人多大的期望啊! 但总有看不住的时候,入夜,二爷就得回家,就会有人进入园中拾取“知了龟”。待到第二天早晨,二爷到来时,就总看到某一棵树的干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上正流着青色的泪。二爷无言,他不会骂人,他只能闷闷地哼一声,然后看的更紧了。 可是,对于这个园子,我却独喜欢它的秋天。秋末,西风起,大片的梧叶纷然落下,又岂是“一叶知秋”所能形容的?夏日的荫翳消逝了,纵横的枝杈划破了天空,画出许多不规则的图形,林空变得疏朗而又高远。心也跟着向天空飞翔。 若干年后,二爷家果然用这些木材盖起了房子,并且就在这座园子里。可那是后事,那是儿子们的事了。二爷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种牵挂,牵挂着他的园子,园子里的树,也许还有树后面的房子。 许多人家是把园子扎在大门前的,园子的篱笆门口正对着门楼的大门口。这样的园子大多种满了蔬菜和花草。一畦韭菜,一畦黄瓜,或者是一畦芸豆,都是可以的。早晨,要吃面条,还没有下面的“卤子”,不要紧,打开园门,割一把自家种的鲜韭,再搭上几个鸡蛋,一碗香喷喷的“卤子”就做成了。若是中午来了客人,鲜嫩的黄瓜就在架子上,摘下来,还带着黄黄的、嫩嫩的花蕊。一切都是鲜的,嫩的,氤氲着一种水灵灵的气息。园子边上大多种一些花草,种的较多的是一种叫做“掐指桃”的花,据说能防蛇。粉红色,灼灼如锦。人坐在门楼里,对望小园,有陶公菊篱之风。乡下人不会说,但心里是自有那种感受的。 我家只有一个“后园”,长不过五六十米,宽也只有二三米,但也还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没有花草,只在园子的东头有几棵香椿树。春天里,香椿发出紫红色的嫩芽,如火,如霞,馨香满园。后邻家的一棵枣树,枣枝探入园中,初夏,园中便落下细碎的枣花,疏离如梦。下雨的日子,隔窗,听雨打后园,或疏落,或急骤,别有一种情趣。此时的祖母常常叹息一声,忧郁仿佛就注满了后园。 园子,大多周围扎上篱笆,篱笆的用料多为黄烟秸或高粱秸。秋末,黄烟秸和高粱秸下来了,人们也就开始扎篱笆了,篱笆扎起就围成了园子。簇新的篱笆上会留下一些叶片,冬日里,寒风吹起,叶片就发出尖锐的鸣响,划破寒冬的死寂。我是极其向往这种乡村的鸣响的,感觉它有一种极浓的村庄的味道。 那时的人们,都觉得有家,就应该有一座园子,园子不是家的附属,而是必须。有家,有园,才称得上是“家园”。 “家园”二字,直牵动你的心灵深处。 (附通联地址:山东省昌乐县第三中学路来森邮编:262409 电话:13583628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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