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比谁都清醒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04 编辑 <br /><br />我比谁都清醒
文/西门佳公子
　　我比谁都清醒，即使在我做梦的时候，我也能清楚地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我正在做的或是将要做的事情。就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尽管他脚下踉跄，可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他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都是和谁一起喝的，还有他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出伤人的话来。
　　风来有风来的声音，雨来有雨来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花开的声音。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小草在地底下运行的声音。在无数个黑夜，我能看见黑暗的良心，我确信黑夜像人一样是有一颗温柔的良心的。它温柔细腻，像膏药一样精心守护着结痂的伤口。这样的时候，我想起童年，想起被风吹走的青春岁月，无数个平常而庸俗的日子，心里充满甜蜜而苦涩的回忆。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有回忆往事的兴趣，它有时会徒增烦恼，像在人心口撒下盐。有时候我倒宁愿静静地省视自己，省视我周遭的环境。
　　用不着想我也知道我在别人心目中的模样，其实我还是我。变化的只是我的心境而已。大部分日子我听到时间之风在我耳旁呼呼刮过，不留一丝痕迹，我感到无聊和绝望。我知道在这世界上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在苦苦追问生命的终极和时间存在的意义，但大都没有什么结果。也许这问题本身就没有什么结果，所不同的是，有的人也许会在追问的路途中获得一种短暂的宁静。到了这个份上，人们会突然发现往日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试图要保存的美好回忆像插在花瓶中的花一样失了颜色，散了芬芳。
　　对我而言，生活早就失去笑魇。超脱于尘嚣之上的激情早已散失，我像冬天一样清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感动，也不会流泪，我的心渐渐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然而我是多么讨厌这种变化。我试图一点点找回失去的童心，岁月的霜刀把我雕刻得七零八落，体无完肤。我想起小时候我是一个多么规矩的孩子，胆小羞怯，从不多言多语。有心事总是默默藏在心里，我有一颗敏感的心，它不像现在这样麻木。人的变化是多么可怕，如今我成了一个胆大妄为的人，在单位我经常干些离经叛道，老是让领导不高兴的事情。不仅如此，我还蔑视一切大家都以为是正确的真理。说实话我不想这样，我也想随和一些。可一遇上事情我脑后的那片反骨总是驱使我要干点什么才可罢休，我确信我的脑后真长有一片魏延似的反骨。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诸葛亮收拾掉，但我就是这个德行，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我因为蔑视单位的陈规陋习，领导早就给我记了一大笔。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我说我比谁都清醒，我塞上耳朵也能想到他们是怎样议论我的，但我往往置若罔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相信自己有这个勇气，有时候鸡蛋也想去碰一下石头的。
　　我回忆起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我像一头被掐了脑袋的苍蝇一样东一头西头乱撞，我为找不到生活目标而苦恼。大多数的日子我早早就回家了，然后关起门来玄想。我感到我的想法充溢着整个房间，我一抬头或是走动都能碰到它们，像关在蜂桶中的蜜蜂一样嗡嗡不已。其实有时候连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它虚无飘渺，不着边际。我很少和人说话，我没有兴趣关心窗外的事情。我沉湎于自己的想法之中，它像一条汹涌的河流，在我心头掀起滔天巨浪，我感到随时有酿成灾难的可能。然而我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秋天到来的时候我还是变得安静起来。那个夏天留给我最深的印象除了炎热，就是不安的躁动。
　　我想起正在消失的冬天，很冷，我什么也不想做。我的四周常常被一团迷雾包围着，看不清远处的山峦，我有不知置身何处的感觉，但冬天的寒冷强化了我的清醒。我开始迷上了喝酒，越喝越清醒，越喝越上瘾。到了中年方领略到酒的妙处，不光驱寒，还能暂时麻痹自己，喝过酒之后我就有了飞翔的感觉。反复练习之后，酒量居然渐长，半斤老白干喝下去，居然没事。看着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飘了下来，很快覆盖了大地。我的心头免不了添了几丝惆怅，我爱过的，恨过的，而今安在？日子在一声声叹息中度过，不知春天到来的时候会为我呈现什么。
　　冬日的夜晚，躺在床上，夜不能寐，逝去的岁月如水一样漫上额头。许多年以后我还能记取这诸多往事吗？恩怨情仇怕也会随风而逝吧。到了那时我又何必为此时的焦虑耿耿于怀呢？
　　近读普鲁斯特，甚是喜欢，我迷上了他独特的回忆氛围，像轻轻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往事的清香迎面扑来。这个敏感的男人让人感动，但我知道哪怕我读上一百遍，也无法真正走进他的内心。我对我的文学天赋早已十分清醒。
李云
四川洪雅县高庙中学
邮编：６２０３６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