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苍白的渔歌凋零的河流

　　河流刚刚从冰封的似梦非梦的状态里醒来，当地淮委的有关人士就对淮河流域鲁苏接壤段的一些葱翠的分支进行了可以说是规模不小的勘察，为的是在08年里进一步加大淮河流域的治理力度，让河流为当地民造福的绿源。我作为随行的记者一同前往。走近这些河流的时候，我的心灵中最深刻也是最痛苦的感觉竟然是河中无鱼，当然不是那种绝对意义上的一点没有，而是以前的那种鱼虾纷纷飞翔鱼歌声声唱晚的景象已经渐渐凋零了起来，河水依旧悠悠，流韵依旧不止，但是唱给人们的却是一种无奈和叹息，叹水流没有了鱼的生动，叹鱼和虾没有安顿的家园，河水是流动的平原，是永远葱绿的土地，而那些鲜活的鱼虾就是河流生长出充满生命力的粮食，河里如果没有了鱼虾，还能叫河流吗？ 　　淮河流域的鱼类资源十分丰足，我专门查阅了一些权威的水资源资料，证实过去在这些河流中生活的鱼类大70多种，仅是鲤形目的鱼种就有39种，另外还有10多种水虾类和10多种河蚌类鲜活群体。沂河、沭河中的红鲤鱼早已闻名遐迩，据称是最富有营养价值的生态淡水鱼种之一。以往的岁月过程中，因为河道里的鱼多鱼肥，味道鲜美，所以两岸的人们在劳作之余，便到河里摸鱼抓虾，用河流的新鲜味儿涂抹生活，涂抹木餐桌上不断的话题，那些与河流里的鱼虾有关的新鲜细节是那样的繁多，繁多地只要一想起心里就充满感动和温馨，充满对河流的感激和依恋。 　　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就坐落淮河流域中一个小小的山岸上，东邻沭水，西望沂河，那些童年中因鱼因虾而牵动的往事至今还是我漫漫乡情中的一个侧重点，是最突出的那个精彩的部分，那时流水潺潺，河中鱼儿的跳跃犹如蛙声十里常常可以惊醒沉睡的村庄。倘若提一只竹篮，放几枚馍片，沉入水中再提上来时，就有小鱼儿蹦跳东西，迷离阳光里的早晨和傍晚；弯一枚绣针，放半截蚯蚓，放在长柳条上就可以钓上鱼虾；劳动的间隙，伙同着大人在水草中摸上一个中午，就可以成串的收获喜悦，带往家中或炒或炖或蒸，即使滴油不放，照样可以美美地饱尝。至于那些站在桥头“守株待兔“，单等红鲤鱼腾跳龙门的情景更是一生难忘。 　　关于乡村的捕鱼，那是一种很随意的挥洒，柳宗元在诗里写道：“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款乃一声山水绿。”写尽了渔家简单而富有诗意的生活。仔细想来，在华北地区的淮河流域的捕鱼情景虽然不会等同于这样的诗歌意境，但依旧是可以给人美的感觉美的想象，在碧波荡漾之中，头戴斗笠的老人站在小船的一端，将鱼网轻轻抛向霞辉之中，然后那扇鱼网便携着霞光的手浪漫而平静地溶于水中，这样的捕鱼真的一种景致，是可以给人无限遐想和人文境界的那种景致。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动人的渔歌是怎么样由优美渐渐走向凋零的吧。我们一行人走近大沂河的下游地带时，我们看到有9条电船正在疾速地围拢，那种匆忙说明了这个群体野蛮围剿的从容和淡定，说明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天空他们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在东西南北的方向上任意的游弋搜掠。捕鱼人的手里足有5米多的长杆纷纷地深入水中大跨度地搅动，杆梢上上的万伏高压也在水中无形地伸着口舌，不一会那些所剩不多的小鲫鱼便哭泣着浮了上来，并且立刻成了他们小网兜中的猎物。这其实只是他们大规模电鱼捕鱼活动中的一个小小的截面。一位放羊的大爷见我们愤怒地盯着电船，就无奈地对我们说：“他们天天这样，河里已经没有鱼可电了，这样的电鱼还是好的，你们略等一会，就知道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招数。” 　　我们以为牧羊的老者只是说气话罢了。我们无奈地看着那9只电船在我们的视线里悠然悠然地消失，担念的心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也就是在这时，两艘用小型小柴油机做动力的电船分别沿着河的两岸开了过来，船尾拖拉的电网发出哧哧的响声，电光在水面上来回地穿梭，那种蓝色的电火苗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水里的鱼就这样立刻纷纷毙命，大大小小都成为网中的尸体，只有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鱼才纷纷浮出水面，河水流动的方向里飘动着他们苍白无血的尸体，没有哭声，也没有呜咽，因为他们的尸体本身，就是一传串泪滴，就是一传传悲凉。 　　我们央求牧羊的老者坐下来谈谈，老人吧嗒着长烟袋表情是那样的沉重：“你们哪里知道啊？就是这样子的电鱼，也还不是最厉害的，最绝的是那些‘绝户网’，你们看，你们看哪。”我们的目光追随着老人指向的河面，那里鱼网密布，像是老电影中的那些分外恐怖的铁丝网，那些刚刚离开这里的电船正在那些“绝户网”的边沿追逐着，样子很是繁忙，电鱼人手中的长杆在水里和空中继续划动着死亡的优美曲线，阳光在他们的身边纷纷躲避着。 　　对的，正是这些“绝户网”，为河中的鱼类构筑了死亡的陷阱。春天的时候，这些捕鱼人往往一天就要在“绝户网”的终兜里倒出若干麻袋刚刚成为鱼型的小鱼，起初这些一麻袋一麻袋的小鱼被生猪饲养户以每公斤一毛钱的价格作为饲料而购买，后来这一毛钱也没有人出了，捕鱼人就用这些小鱼的尸体来追施树木。真的无法计算，河流中的一道绝户网在盎然的春天里要吞噬掉多少条鱼和虾的生命？我说的仅仅是一些小鱼崽的命运，其实这个时候大鱼命运更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春天正是鱼们谈情说爱的浪漫无限的季节，在他们在清流中追逐嬉戏娇声滴滴的时候，却不知道那些死亡的陷阱正等候着它们。它们就那样悲壮地结伴而亡，几乎全部的雌鱼肚子里都鼓胀着丰满的鱼卵，一条雌鱼的就义就预示着一群鱼类的消亡，河流就是这样的状态中慢慢失却生动的颜色。 　　之后的时间里，除了一些汛水肆意的时候被起出河道之外，这些精心设置的“迷魂阵”一直横亘在河流的腰际，他们“守株待兔”，等待着一条条大鱼小鱼光临这种具有灭绝意义的死亡之网。这些“绝户网”大小兼收，是名副其实的疏而不漏，只要河水还在流动，只要鱼虾还在游弋，死亡的威胁就时刻存在。我们在考察的过程中，遇到过几百道这样的“绝户网”，可以说，即使是有一些鱼死里逃生，也真的是个意外，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情。 　　好不客气地说，一些基层渔政单位是河流的罪人，这样全开放式的毁灭性掠捕，这样肆无忌惮的竭泽而鱼，竟然丝毫引不起他们的重视，据说只要给他们送一条中档次的香烟，他们就可以为那些人电鱼、捕鱼和违法设网而大开绿灯，不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问题，而是根本不管不问，即使有群众的举报也是置之不理。这种在岗却不作为的行为成为淮河流域鱼类资源遭到毁灭性捕掠的保护层。由于无人过问，好多的人自动圈河为己，争霸水域，想怎么捕就怎么捕，想怎么电就怎么电，甚至想怎么药就怎么药。我在沭河段就亲眼目睹一个捕鱼人将成袋的所谓醉药倾倒于河中，之后水面上白花花的鱼像树叶一样流动，所药的地方鱼虾悄然绝迹。即使是没有被药的地方，也是丝网道道，“绝户网”严阵壁垒，把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河面 　　河流无鱼，像山没有了林木，像土地没有了庄稼，像春天没有了盎然。现在的淮河流域，有很多的分支河流已经鱼虾稀少，即使是有一些的也只剩下一些诸如鲫鱼、小飞鲢、小麦穗等平常鱼类，像鳖鱼、淡水鳗、黄鳝、淡水鲈鱼、疾虎鱼等稀有品种早已绝迹。而且最令人痛心的是这种毁灭性的违法捕鱼活动还在花招翻新地进行着，甚至连“三九天”的时节也没有停止，不知道这样昧着良心的“水里淘鱼”还要进行到什么样的程度？ 　　淮河流域的鱼类资源卓有名气，现在渔歌苍白这么凋零真的值得人们深思，这不仅是生态的悲剧，更是整个人类的悲剧。为了河流的盎然，为了河流的本性，为了给孩子们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有关部门真的该动一动了！ （2008-2-16 首发中财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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