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土话的力量
2021-12-25叙事散文尧阳
读曹乃谦先生的小说,总能让我想到故乡的人们说的哪些乡间土话,而那些曾经让我羞惭过的土话,竟也有着如此巨大的魅力和力量,深深地打动感染了我。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大名鼎鼎的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就对曹乃谦的小说赞赏有加。其中的过程仅仅是马悦……
读曹乃谦先生的小说,总能让我想到故乡的人们说的哪些乡间土话,而那些曾经让我羞惭过的土话,竟也有着如此巨大的魅力和力量,深深地打动感染了我。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大名鼎鼎的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就对曹乃谦的小说赞赏有加。其中的过程仅仅是马悦然在《山西文学》上看到了曹乃谦的几篇小说,但马悦然已经对曹乃谦的小说欢喜得不得了。尽管那时马悦然错认为曹乃谦是一个“太原的警察”,但曹乃谦的小说,无疑具有某种打动人心的魅力。和马悦然先生有着同样感慨的是,汪曾祺先生在世时也曾对曹的小说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作为一个读者,我对曹乃谦小说里的“土话”有着非同寻常的感受。同为山西人,虽然居住的地域不同,但语言之间的差异并不是太大,这一点,从杨新雨先生的感慨中可略见端倪,杨新雨先生是散文名家,他和曹乃谦都生在雁北,他对曹乃谦小说中的语言似乎比起常人更具权威。他说,“普通话和书面语言,缺乏表现力,而生活口语和方言土话,则有地域的局限。这是常使我困惑的难题。我看写作者们一般采用的是折中的办法,就是有限度有选择地使用方言土语,有人认为应以大家能看懂为限度,有的是将方言作一点改造。但这实际上成了一种杂拌的不伦不类的语言。因此曹乃谦使用全套方言土话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多么省事,再不用寒窗苦读,皓首穷经,生活中怎么说就怎么写,对话语言照搬上来,描述语言也用老乡说事的那种话。真正的文如其人,真正的本色。是生活中的语调,而非书面的语调;是生活中的味道,而非书面语言的味道;又有古意,是民间的语言化石。”
曹乃谦的小说大多是以温家窑为生活原型。他本人影响最大的也就是“温家窑”系列小说,这些小说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曾在海内外广泛流传,使曹乃谦成了轰动一时的人物,但就在人们对其充满期待的时候,曹乃谦却一下子淡出了文学界。但曹乃谦的小说却并不因此而失去了价值与光彩。一些研究者,其中包括马悦然,对其质朴而充满乡野趣味的写作方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马悦然说过,自己看重的并不是曹乃谦小说里的落后和愚昧,而是文学的真正价值。时隔十几年,在07年到来之际,曹乃谦又几乎突兀地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曹乃谦披散着诺贝尔文学奖的光环,国内的《南方周末》,《新京报》等著名媒体都对其作了相关报道,使曹乃谦成为岁末年初的又一件文化盛事。而相别多年,曹乃谦也给人们带来了惊喜——首部小说集《最后的村庄》。
引人注目的是小说集封面上写着的那句“沈从文的湘西,曹乃谦的雁北”,虽然这句话多少有点广告之嫌,但封面上那个大红的剪纸书影无不使人对渐渐消逝的山村、土地和农民的命运及关注,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使这个让外国人视作最有资格竞争“诺贝尔文学奖”的“乡巴佬”,以全新的模样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最后的村庄》精选了曹乃谦创作的小说23篇,这些篇什几乎是曹乃谦小说的经典,书中对土地、农民、乡村原生态的描写和刻画,使我们不由然地会想起那些死去了的大师,鲁迅、沈从文、赵树理、汪曾祺。但曹乃谦的小说,比起大师们笔下的乡村,更具简洁与冷峻,他笔下的乡村更纯朴,人物更憨实。比如《根根》里的根根,《荞麦》里的白白,就折射出了乡村社会粗野荒蛮的劣根性,但这种沉重的人性恶疾,促使我们从更广大深刻的角度去思考与反省我们整个民族的命运。
最让人敬重的是,曹乃谦对乡间土话的敬重,比如出版商要他对自己文章的方言加上注释,但他一口拒绝,这除了曹乃谦对自己脚下土地上的方言的敬重,更是他对中文这一母语的自信。在曹乃谦的小说中,我看到了土地的勃勃生机,乡土的绵密厚实,农民这一中国最广大群体的坚韧与伟大。
读《最后的村庄》里的人和事,总不免让人有点儿心痛和伤感,但人类心灵的旅行,却由此而开始,而曹乃谦小说的土话的魅力和力量也必将得到永恒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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