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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选举前后

2020-09-17叙事散文飞霞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46 编辑

  村里三年一次的选举又要开始了!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早。正月里,柳树枝头就已抹上了一层绿影。风抚弄着春的长发,搔痒了人们的脸颊。阳光悄然把热情洒到村庄的心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46 编辑 <br /><br />  村里三年一次的选举又要开始了!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早。正月里,柳树枝头就已抹上了一层绿影。风抚弄着春的长发,搔痒了人们的脸颊。阳光悄然把热情洒到村庄的心里。
  走在去往会场的路上,我的心并不平静。每次选举前,都会有不少新人想跻身于小小的村委会。只是无论人们怎么折腾,最后被选进村委的依旧是原来的几个人。
  上一次选举,村里的林二海就在底下做足了功课。为了能被选上,他挨家挨户上门发传单,为自己拉票。传单上留下了他对村民的承诺,言辞激昂,令人振奋。临选前,他还买了几大包洗衣粉发给村里人。谁知最后选票过半的他,竟然主动退出了候选人名单。事后才知道,他是被人打了,而且打得很厉害。
  这次选举,看似和往常一样,但我隐隐又感到了一种不同。
  学校的校园里一片热闹。村民们手里攥着红色的选民证,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见了熟人互相打着招呼。楼下几间教室的门前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大家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说说笑笑,等着选举的开始。
  我看见陈少军的老婆站在校门口,给进来的人说着什么,估计她还在为自己的老公能够当选尽着最后一份力。
  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出门一看,是她站在院里。她可是稀客,以前在路上经常碰面,不过很少打招呼,更没有登过彼此的家门。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她看到我的样子,呵呵一笑,拉起我的手,无比亲昵地对我说了一大堆中听的话,最后才说,到了选举那天,请投她老公一票。那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霸气和傲慢,对我异常热情平和。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连声说,一定一定,并说不选别人也得选少军哥。她看我说得真诚,便满意地离开了,临出门又回头嘱咐了我一下。那一刻,我才明白人的架子是能端起来也能放下去的。
  陈少军,五十岁左右,身材魁梧,性格豪爽,说起话来嗓门很大,任村委已有几年,在村子里人脉极广。他善于交际,凡是稍有点门路的他都会拉上关系,对村领导更是尽心尽力。村里有个大小事儿,村长都会让他去处理,真算得上是村长的左膀右臂了。
  他是村里的能人,建过车队,开过选厂,挣的钱少说也有几百万。据说他与市里的头头脑脑们都有来往,跟黑道上的人也认识。这样的势力,一般人哪里抵得上。前几次选举,也是因为他钱多路广,许多人觉得以后会有求于他,所以给他投票的人很多。只是最近听说他在某个铁矿投资赔了不少钱,情绪上有些低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钱对他来说不过是场毛毛雨而已。
  屋里只有我一人。选谁呢?我看着选票单上的名字,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他们的家人几乎都上门给我说过。
  来时的路上,我遇到了邻居孙婶儿,问她会选谁?她呵呵一笑说,选谁?谁对咱们有利就选谁呗。真是一个人一个想法!前些日子,还有人对我说,选谁都一样,谁当上头也不会多给咱们一毛钱。他们说的不能说没道理,只是让我越听越糊涂。
  我思忖了一会儿,便为几个人投了票。准备要投陈少军时,我又停了下来。
  其实投陈少军,不单是因为他的老婆求过我,更主要的是二爷前天晚上去了我家。说实话,平日里我很少能感受到别人对我的尊重。我也知道自己太过渺小,没有谁会愿意对一个弱者表示尊敬的。但是,选举前的那些日子里,我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被人重视的滋味。也许人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会受到尊重吧。二爷说陈少军去找过他,请他给本家的每家每户说说,到时能投他一票。既然他抹下脸去求他,总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再说投了他,将来他一旦当上村长,我们也可以沾沾光。
  我不知道能不能沾他的光,像我这样一个小老百姓,一没钱二没权,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年,他的儿子办喜事,全村人几乎都给他为了礼,前去帮忙的都有几百人了。最后办完事,他家光礼钱就收了三十几万。我也去给他的孩子随礼了。一进门,他就笑着向我走来,嘴里还说着,来了?我受宠若惊,急忙回他说,是,我来给随礼了。正准备再说什么时,却发现他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去,迎向了我身后的一个人。
  本来选谁都是一样的,只是这样选了他,我很不情愿。我又向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我。我现在就是不选他,也不会有人知道的。那我为什么就不能遵从一下自己的意愿而非要听别人的呢?于是,我扔下笔,把选票放进投票箱里,快速走了出去。
  一路上,阳光都暖暖地照着我,四处亮堂堂的。没有什么时候比今年这个春天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明媚,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下午,我听到了大队喇叭公布的选举结果。陈少军以一票之差落选,连村委班子也未能进入。我大吃一惊,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那一票,他才落选了?要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我突然有了种举足轻重的感觉,这是在以往参加的选举中所不曾有过的。
  霎时间,“陈少军落选了”这一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遍全村。村民们都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活该!谁让他多嘴多舌。要不是他,我们用得着交那么多钱吗?
  说实话,他这个人倒也不坏,就是太有点势利眼了。
  他呀,是亏了良心,失了民意了!他不该把老百姓不当回儿事。
  ......
  前年村里新盖了几栋楼房。为了照顾村民,村委会决定廉价出售。多少钱一平米才算合适呢?2300元?2000元?村干部发起了愁。当他们决定把价格定在1900元时,陈少军在一旁说道,要不就先2300元卖卖试试,实在没人买了再降价也不迟。
  价格一公布,有钱的没钱的都跟疯了似的争相抢购起来,谁都想买个好楼层,哪里还顾得上考虑钱多钱少。但有钱的又有几人呢,多数村民都是靠上班或打工挣得辛苦钱,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首期付款还好说,二期付款便开始东挪西借了起来。当人们知道是因为陈少军的一句话,才让村委会把价格定在两千三百元时,都愤愤骂起他来。
  这次选举的结果,在人们的意料之外也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选举的当天晚上,从陈少军家里传出了哇哇大哭的声音。那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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