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米糕散记
2021-12-25抒情散文张卫平
米 糕 散 记过桥米线是云南的名食,其中有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书生和他的妻子在一种无心插柳的传奇状态下所构成的美好,从中不难看出千百年未绝的、中国式的文化建构方式及人生理想;而在美利坚大陆上,每年必过的感恩节的宴席上,硕大的火鸡必然会是……
米 糕 散 记
过桥米线是云南的名食,其中有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书生和他的妻子在一种无心插柳的传奇状态下所构成的美好,从中不难看出千百年未绝的、中国式的文化建构方式及人生理想;而在美利坚大陆上,每年必过的感恩节的宴席上,硕大的火鸡必然会是一道主菜,这其中,又牵扯出了当年欧洲移民(征服者)与当地土著印第安人极少但总算实现了沟通的一段佳话。如此说来,当我们进食时,一想到这些不能逃避的背景,心存敬畏就是自然的,起码我就会正襟危坐,不敢放浪形骸,希望保持一种古人圣贤或有信仰者所求的“食不语”的规范与境界。 我觉得这一点也不过份。 我的童年是在物质比较匮乏的年代中度过的。在我的印象中,米糕是一种非常好吃所以希罕的食品。能够吃到米糕,在一年中,非是那些特殊的日子或场合中。比如说是在冬天,村中的谁家趁着农闲少雨修造房屋。上梁无疑是整项工程的最高潮。在新屋场上喧闹热烈气氛的渲染下,厨房里的灶上也正热气腾腾,大铁锅中的大甑子内,发出甜甜的糯米香味。外面空地上跳跃着的孩子谁都知道蒸着的是米糕;米糕的面上是一层红黄色的红糖,在热气下正往下不停地渗透着。孩子们不知道的是,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一帮大人,在石臼中将昨晚泡好的几大筲箕饭米和糯米拌匀,并舂得细细的,才放到甑中来。而且要蒸上好几个时辰的。在上梁前,米糕终于起甑了,有人抢着利索地持刀将它切成许多方方的块。于是在上梁的鞭炮和人声的喧闹声中,一块又一块黄白分明的米糕便会从高处散发到欢乐的人们手中,人气和惊喜的笑声在冬日里向上蒸腾着,仿佛那个与高同音的字在预示着这家人和所有在场的人,日后的生活是美好和兴旺发达的。 童年的我,在这欢乐中,品尝着这一份甜、一份软,并且弹性十足的、散发着新米的香味的米糕,那是一种类似于过节的心情。现在想来,那时乡下老家的米糕做得还是十分粗糙的,米粒过大不说,那一块块方砖似的外形的粗大和不讲究也不敢让外人恭维。只是那种甜美的味道,确实永远难以忘怀。 后来,我也曾在米糕中吃出一份精致。在工作的离家不远的这个美丽地方,匆忙中的早点经常是在上班路上随便解决的,米线、饵丝、烧饵块、喜洲粑粑,随意而已。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位白族老年妇女的招呼下走到她简单的早点摊前——一小块木板上置着两屉还正冒着热气的米糕。白白的纱布揭开后,一股甜甜的雾气便将我罩在了其中,雾气马上就散去了,米糕显现出来,它们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地躺着,白白的糕上面只点缀着可数的几点红糖印,小巧而精致,非我记忆中老家的那样的粗放。它们一片片紧紧挨着,中间没有距离,猛一看像是那些有心做出的桃片,还未入口,赏心悦目与秀色可餐两个词便在我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后来,有心的我就发觉,小城中到处都有这样犹如艺术品般的小吃,同样有心的人在旁边立一小牌——鹤庆米糕。我也就乐得在每个早上都品尝、享受一回入口即化、毫不粘牙的松软可口了。 在后来呢,在南诏古城巍山那个叫做星拱楼的城门洞下,黎明中,晨曦将人的剪影和米糕的热气交织在光线幽暗未明的古城门下,使人有了那种似真似幻的奇异感觉。我品尝同样一块块精致小巧的米糕,味道同样地松软甜美。以至于我一时无法在鹤庆与巍山的米糕间分出高低来。我生出的却是另外的幽幽的想法。巍山小糕为何未在喧闹繁华的中心市井出现,该是有其远的渊源的。当年鹤庆的商帮,足迹曾遍及南滇及周边的东南亚国家 与喜洲帮一道声名远播;而巍山作为南诏的发祥地,历史文化的维系与张力在千年之后仍然是不可小视的,相同的米糕,却传承着各自多少有些不同的余脉与风韵。在这细小的食品身上,让人觉到的既有历史与文化,又有经济方式的恒久影响,的确是值得陈述的。 松软甜美的米糕在我的记忆中,在今天早上的一个个简单的摊点上,在古老的城门洞下,在那些匆匆行走的人们嘴边。这一切,现出日常生活中最朴素、也最不能抹去的美来。
过桥米线是云南的名食,其中有一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书生和他的妻子在一种无心插柳的传奇状态下所构成的美好,从中不难看出千百年未绝的、中国式的文化建构方式及人生理想;而在美利坚大陆上,每年必过的感恩节的宴席上,硕大的火鸡必然会是一道主菜,这其中,又牵扯出了当年欧洲移民(征服者)与当地土著印第安人极少但总算实现了沟通的一段佳话。如此说来,当我们进食时,一想到这些不能逃避的背景,心存敬畏就是自然的,起码我就会正襟危坐,不敢放浪形骸,希望保持一种古人圣贤或有信仰者所求的“食不语”的规范与境界。 我觉得这一点也不过份。 我的童年是在物质比较匮乏的年代中度过的。在我的印象中,米糕是一种非常好吃所以希罕的食品。能够吃到米糕,在一年中,非是那些特殊的日子或场合中。比如说是在冬天,村中的谁家趁着农闲少雨修造房屋。上梁无疑是整项工程的最高潮。在新屋场上喧闹热烈气氛的渲染下,厨房里的灶上也正热气腾腾,大铁锅中的大甑子内,发出甜甜的糯米香味。外面空地上跳跃着的孩子谁都知道蒸着的是米糕;米糕的面上是一层红黄色的红糖,在热气下正往下不停地渗透着。孩子们不知道的是,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一帮大人,在石臼中将昨晚泡好的几大筲箕饭米和糯米拌匀,并舂得细细的,才放到甑中来。而且要蒸上好几个时辰的。在上梁前,米糕终于起甑了,有人抢着利索地持刀将它切成许多方方的块。于是在上梁的鞭炮和人声的喧闹声中,一块又一块黄白分明的米糕便会从高处散发到欢乐的人们手中,人气和惊喜的笑声在冬日里向上蒸腾着,仿佛那个与高同音的字在预示着这家人和所有在场的人,日后的生活是美好和兴旺发达的。 童年的我,在这欢乐中,品尝着这一份甜、一份软,并且弹性十足的、散发着新米的香味的米糕,那是一种类似于过节的心情。现在想来,那时乡下老家的米糕做得还是十分粗糙的,米粒过大不说,那一块块方砖似的外形的粗大和不讲究也不敢让外人恭维。只是那种甜美的味道,确实永远难以忘怀。 后来,我也曾在米糕中吃出一份精致。在工作的离家不远的这个美丽地方,匆忙中的早点经常是在上班路上随便解决的,米线、饵丝、烧饵块、喜洲粑粑,随意而已。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位白族老年妇女的招呼下走到她简单的早点摊前——一小块木板上置着两屉还正冒着热气的米糕。白白的纱布揭开后,一股甜甜的雾气便将我罩在了其中,雾气马上就散去了,米糕显现出来,它们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地躺着,白白的糕上面只点缀着可数的几点红糖印,小巧而精致,非我记忆中老家的那样的粗放。它们一片片紧紧挨着,中间没有距离,猛一看像是那些有心做出的桃片,还未入口,赏心悦目与秀色可餐两个词便在我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后来,有心的我就发觉,小城中到处都有这样犹如艺术品般的小吃,同样有心的人在旁边立一小牌——鹤庆米糕。我也就乐得在每个早上都品尝、享受一回入口即化、毫不粘牙的松软可口了。 在后来呢,在南诏古城巍山那个叫做星拱楼的城门洞下,黎明中,晨曦将人的剪影和米糕的热气交织在光线幽暗未明的古城门下,使人有了那种似真似幻的奇异感觉。我品尝同样一块块精致小巧的米糕,味道同样地松软甜美。以至于我一时无法在鹤庆与巍山的米糕间分出高低来。我生出的却是另外的幽幽的想法。巍山小糕为何未在喧闹繁华的中心市井出现,该是有其远的渊源的。当年鹤庆的商帮,足迹曾遍及南滇及周边的东南亚国家 与喜洲帮一道声名远播;而巍山作为南诏的发祥地,历史文化的维系与张力在千年之后仍然是不可小视的,相同的米糕,却传承着各自多少有些不同的余脉与风韵。在这细小的食品身上,让人觉到的既有历史与文化,又有经济方式的恒久影响,的确是值得陈述的。 松软甜美的米糕在我的记忆中,在今天早上的一个个简单的摊点上,在古老的城门洞下,在那些匆匆行走的人们嘴边。这一切,现出日常生活中最朴素、也最不能抹去的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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