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树梢麻雀窝（同题）

        玉兰树梢麻雀窝

    我走到校园的玉兰树下，习惯看天，顶梢的枝杈间，又有一个麻雀窝撞入眼帘。蓝空作背景，玉兰的花苞像毛笔的形状，外面一层毛茸茸的细毛，足以抵御冬天的风。窝的外面是枯草的痕迹，密实，斜织，堆叠，交错，半个球形坐在枝杈上，精致是我想起的一个词语，担心它会滚落下来的念头刚起来，随即又打消了，安稳，像是和玉兰树枝长成一体，风吹枝晃窝不动。麻雀呢？终日里飞来飞去，这一会儿却不见踪影。四处搜寻麻雀的身影，看它们从松树上骤然飞起，落到杨树梢充当树叶，片刻又飞走，是冬日里的一道风景画。它们不停地飞起又落下，不是为了让我观赏，是在不停寻找食物。

     麻雀是乡村常见的鸟儿，群居群飞，单飞，双飞，常和人打交道，练出了立即腾空的特性。那年暑假，从工厂回家的路上，经过田野，看见飞起又落下的麻雀，自叹不如。只顾低头啄食的麻雀，车到身边才知道飞起来，在树上聚群，并不舍得飞远。我知道，树下有它们急需的东西。躲人的速度很快，即便是走近，我也抓不住一只，况且，我也不会抓。

      闲在家里无事可做，去朋友开的服装厂里打工，自然是当学徒，从小跟着母亲用家里的缝纫机做衣服，并不怯气干这种活儿，看到男同志都能学会蹬电动缝纫机，更是信心倍增。朋友做过示范后，送过来一些布条儿，我开始学轧，由慢到快，一晌的功夫，这个简单的操作还是学会了。扎布条儿的活儿是不管那道工序空挡时，随时都会有人去做。

    朋友看我轧得有模有样的，开始让我正式干活儿。裁剪好的布料，我把它们合在一起就行。注意事项也变得多了，前片后片要分清，左袖右袖分清，上下布片对齐，针脚均匀，缝头不能太宽。当天领的活儿当天干完，要不然，后面的工序没办法进行。轧直线没问题，拐个弯儿，抹个角儿，难度自然上升。谁领的活儿都有记录，质量是工厂的生命线。我自以为能把它们缝到一起 就不错了，在质检当众吆喝了几次后，没有打消我的热情，干活儿的速度自然是慢下来了。

     计件工人，赶不出来活儿，工资自然也少。熟练的工人，活儿多的时候，她们会连夜加班儿。一天能挣二百多，农村妇女干这活儿，离家近，还不耽误照顾家，多好的事儿！姐妹们的时间点掐得很紧，早去早干，工厂里管午饭，碗一推，各自回到工位上，一直干，有的姐们儿能再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有人感慨，别光听去外面打工的说什么一个月能挣大几千块钱的话，都是加班加出来的，离家远，顾不了家，只报喜不报忧。

       流水线作业，一道工序卡壳儿，后面的都得停工。工厂里还是走马灯似的换人，熟手嫌工资低，生手不出活儿。看见拉棉那一道工序没人，我跟旁边的姐妹说去试试。你倒是敢干，估计质检不会愿意，那活儿做出来就定型，万一做坏，一返工就毁材料。是这个理儿，看似简单，做起来并不见得容易。有一个姐妹干活快，压了点儿活儿，嘴里嘟嘟囔地说，谁让她上次压我，先把这点儿活儿干完再说，她别想今天干完。因为我离她近点儿，才能听见，她明知道我不会说出去才这样。旁边的姐妹蹬机器的哒哒哒声不绝于耳，这速度，我是铁定赶不上的，已经有几个人跟她说话，挽留她在这儿多干些时日。

     有姐妹提醒我先占点儿，要不然活儿挨不住手，在这方面，我脑子是缺根弦儿的。断断续续干了十天的活儿，挣了一百多块，看着劳动换来的血汗钱，自然高兴，转念一想，我如果靠这手艺养家的话，温饱都成问题。

      从工厂回家的路上，经过田野，看见飞起又落下的麻雀，自叹不如。只顾低头啄食的麻雀，车到身边才知道飞起来，在树上聚群，并不舍得飞远，我知道，树下有它们急需的东西，躲人的速度很快，即便是走近，我也抓不住一只，况且，我也不会抓。

     华妹在朋友圈里招募编假发的人，免费教人，手工活儿，不需要投资，我有心试试。一开口，华妹就开始笑，姐你就不是干这活儿的人，能学会，你也没时间做。一扭一缠，假发在华妹的手里像捻捻转儿，要过来试了几下，发现能学会，但是不是一会儿就能做好的。华妹边演示边念叨，姐你要是干了这活儿，就会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你都不是干这活儿的人。重复着这一句话，说乐了我，心说我不干这活儿也知道挣钱不易，此时，不必说出口。

     打消干点儿活儿的念头，干好本职工作才是紧要的事。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在课堂上拿这些事例教育孩子们时，孩子们清澈的眼眸中闪着光彩，那一刻，我心里是踏实的。

       校园的另一棵玉兰树上，有一个麻雀窝，枝叶茂盛的时候，它们在叶间嬉闹，冬日里，才能看到完整的窝。麻雀窝，是麻雀的家！树梢飘摇的状态与枝间安稳有个家的样子并存。当“家”字打出来的时候，心中的感慨也随着升起，为家打拼的，何止是麻雀？夕辉照在麻雀窝上，一只麻雀站在窝边，窝里的幼雀张着小口，喂食的速度可以用秒针跳动计算，叽叽喳喳的欢闹声顺着玉兰树四散，响彻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