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边出沿

今日读胡兰成《禅是一枝花》中《云门十五日》，有句云:“日日是好日”也不是已没有了火气的人过的纳福的日子，而是天天都在于死生成败的出边出沿。

读着这句中的“出边出沿”一词，我心里一震动，这不是吾乡土语么？儿时一件旧事亦随之浮现脑海。

记得我儿时有一回，我们一家去一里路外的我外婆家窜门，回来时已是黑夜。父亲举着火把，我们一起走夜路。乡间的路本就不宽阔，而我却欢喜在黑夜中也走路连蹦带跳，还不时东触触西触触，在路边或拔一支狗尾草，或摘一朵野花。即又用脚去踢路边的一颗小石子，一路走一路踢。

父亲终看不过去，手中举着火把，停下脚步，即责备我。说这样黑的夜路，不端正走是为何?我见火光忽然停住了，就转过身来，见父亲表情严肃，便只好默不作声。

父亲见我低头，说，走路要走正中间，不可走到出边出沿，这是正道。做人亦是一样。路走歪了，就像这走路走到了出边出沿，是要跌落悬崖，跌落溪坎一样的危险。总是走在正中间，不至于出理出格，被人唾弃。

父亲又说，走路就是走路，不可一边走路一边东触触，西触触。小人不可手这般肉触，遭人嫌弃。做事情亦是一样，要做得端庄郑重。做一件事的时光，就好好做好这一件事;不要这个做做又那个做做，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做成功。

“做人做事都做得好了，你长大了才是个有用场的人，晓得没？”

夜路中，我点点头。觉得这周围都黑洞洞的夜色亦是郑重。天地万物此刻一同静默不语，自有一种端庄。

走路原和做人做事是一个道理。父亲那次的教诲，我不敢忘记。于是对这“出边出沿”一词，就专门记得，印象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