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的如意天堂
2021-12-25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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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一个胡杨的天堂就在眼前,那里的云很白,天蓝得透。远远近近是胡杨树,有半躺着的,有平躺着的。给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一个比较松散的集体。当我走近树干,看到树干是中空的,空洞四壁发黄了,还有很多细微的小孔。这颗胡杨在不到两米高的地方已经折断,折断处长着青枝绿叶,像一个高昂的头,傲视着沙漠,展现出强烈的生命活力。我从不同方位打量起这颗胡杨,盯着那处绿叶看,什么也不用想,直到同伴提醒我,该去看看其它胡杨林了,而我此时已经被这颗胡杨深深吸引,这颗胡杨就像一个老者,讲述着自己和这片沙漠的故事,而我也领略到了其中的刚劲与倔强。我想这颗树干不是被风儿掏空的,也不是被无情的岁月掏空的,面对这样多风少雨的沙漠环境,胡杨积淀了满腹的故事,它在讲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与此同时,树干被故事一点点掏空。起风的时候,沙漠的风沙经常去树干的腹中听它讲故事,夜晚的月光相信也来过这里听故事。白天的阳光当然不肯错过,现在,我也赶来了。
胡杨一辈子都在沙漠,它们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似乎与它们无关。正是这样的境遇也造就了胡杨的别致,胡杨的叶子就很别致,叶面上有不少的针状凸起,青黄色的,有点钝,傻乎乎的,但很有韧性,如一根磨去锋芒的刺,守卫着那片绿色的疆土。
在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颗胡杨倒伏了,干枯的树干上没有一片绿叶,看着它从空中跌落的样子,我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这棵胡杨的根在哪里?我俯下身,离树干半米处,有貌似牙签的小木棍围成一个圆形凸起。难道这是胡杨树的根吗?我轻触一下那些“小牙签”,它们不但锋利,我用力也无法将它们折弯,还是被我猜对了,它们太像牙签了,若不是这些“小牙签”提示,埋在沙土里的树根是不容易被发现的。“小牙签”这样结实,它们是胡杨树的筋骨,一根根挺直了腰杆。试想胡杨树之所以能够立在沙漠戈壁,任沙尘暴侵蚀而不倒,都是因为胡杨树有许多坚韧不拔的筋脉。犹如一幢大楼框架需要很多的钢筋,来加强稳定性。
我倒很希望从那些“小牙签”旁发出新芽来,新芽一定有重塑一座绿色“大楼”的能力。在这片沙漠,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我坚信这颗胡杨还活着,活在胡杨的天堂里,不曾离开。
在这颗胡杨树的树根旁,有一颗碗口粗的小胡杨树,相比那些树干一个人搂不过来的老胡杨而言,这棵胡杨的确还很小,相比那些拥有几千年的树龄的胡杨来说,这颗小树还很年轻,虽然已有几十年的树龄了。小胡杨守在倒伏的大胡杨旁已经几十年,而大胡杨倒下或许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事,人们常说胡杨三千年不倒,倒下三千年不朽。小胡杨极有可能没有见到过大胡杨风华正茂的风采,但它却见证了胡杨树数十年不朽的神话。我无法了解到这两棵树之间的秘密,但关于生和死的终极秘密是什么?我脑海里闪现出胡杨生长和死亡的情形,生和死原来不是传说,二者原来靠得如此近。呈现在地理方位上是如此的震撼,留在我心理上的坐标又是如此的深刻。
如意——一个顺风顺水的网名,可是你已经过世三年多了。我在这里想起了你,三年前我曾对你说过要写胡杨,写你心中一直向往,但碍于你行动不便,无法亲眼见到的荒漠里的胡杨林。
如意!你在天堂还好吗?望着这片野生的胡杨,它们生生息息在这片干枯的土地上,生命与时间在赛跑,哪里是它们的终点?此时我看到了生命的精彩,也看到了生命终结之后的升华。你看,那颗胡杨只是在树尖尖上有几片叶子,这意味着它仍旧活着,它仍在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这颗胡杨不遗余力用艺术的姿态维持着与世无争的世界。再看那一颗干枯的胡杨,它把身体弯成了一个拱形,像是一扇还未闭合的门,这是通向死亡,通向天堂的门吗?这道门的这边是一望无际的胡杨林,门的那一边还是一望无际的胡杨林,阳光下胡杨林闪着绿意。如意,你所在的天堂是眼前这个样子吗?时间转眼即逝,今年是2018年,你应该有五十六岁吧?或是五十八九岁,三年前看着你的遗照,我是估摸着你的年龄。我悲伤地确认你的年龄永远是一个定数,就像你在我心中的模样,已经无法改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创意音画论坛里,你是最为活跃的一员,每天都会看到你那缤纷多彩的回复,也给论坛带来不少活跃的气氛。
一年后,论坛就解散了,大家各奔东西。论坛的解散对我冲击不小,毕竟论坛里的学员和老师都是一些音画爱好者,当然网络上的论坛很多,可是能够激起大家关注之心的论坛不是很多,就如这样多的树,我就特别关注胡杨,因为我从中寻找到了我内心想要的东西,当我看到茂盛的胡杨立在沙漠中,视觉的反差给我带来震撼。当我看到不同造型的胡杨,那种飘逸的气质让我感叹。特别是当我看到失去树皮的胡杨还表现得活灵活现,我意识到在艺术的层面上,生和死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一个音画论坛的解散,只是我们失去了一个交流的场所,我们的艺术爱好不会改变。论坛解散后,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我相信你离音画不远,就像我始终离文字不远一样,当一种习惯慢慢成长为爱好,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音画与你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可以一连几个小时做音画,有时过了饭点,你的家人喊你吃饭你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后来相见是在另一个特别的音画论坛中。那是由原来创意音画的一位老师铃儿,个人出资建立的音画网站。网站设立的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原来创意音画论坛里的作品保存起来,那些作品真是宝贵的精神财富。论坛是私人性质的,我去的时候论坛也就七八个人,多数是原来创意论坛的老师和学员。
在那里我们相处了一年多的美好时光,你喜欢我的文字,还特意给我制作了头像,我至今还在使用着。可是,在前年八月份的时候,你的心脏疾病越发严重,你已经与先天性心脏病抗争了二十多年,其中做过五次大手术,三根给心脏供血的血管只有一根在带病工作,最后这根血管也必须做搭桥手术,这是很危险的手术。有时半个月你都不来论坛,我们只是偶尔在QQ上互问早安。在十一月下旬的一天,你又一次在QQ中出现了,感觉有很多话要给我说,我不喜欢在QQ中聊天,有意回避着你,但我在心中为你默默祈祷,希望你能够像前几次一样挺过来。那次QQ中见面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
到了十二月一日时你已经昏迷不醒,整个论坛都在为你祈祷,论坛里的人都很焦急,你在哈尔滨,我和铃儿在新疆,浮萍在成都,我们从不同方位为你祈祷。那晚我们在网络上守候着你,直到深夜。十二月六日噩耗传来,你与这个世界辞别了,我为你留下了眼泪,真真切切的眼泪。随后我写了几篇文字,寄托心中的哀思,论坛设立了如意怀念贴及如意个人公墓祭拜处,大家用音画或文字或歌曲朗诵等不同的形式悼念。
如意,你说到时候要看看我是如何写胡杨的,可是坚强如胡杨的你,前年就走了,去了属于你的天堂。三年过去了,我还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我站在这里凝视远方,那片绿,那道拱门,那片连到天边的白云。内心触摸到的是自然之气。我在欣赏与命运抗争到底,站着或躺着,已经秃顶的胡杨。我在欣赏那些已经死去,仍旧摆出各种造型的胡杨,它们的艺术生命永远延续着。胡杨用生命在作画,那树根上的小“牙签”围在一起,就如一个个希望获得重生的小蜡烛,它们在祈祷胡杨的天堂快快开启一扇生命之门,期待着生命再次点亮的时刻。
一边望着远方一边听着这首《乌兰巴托的夜》,我在心里一遍遍跟唱着,思绪游走在现实与昔日的往复中。大地承载了乌兰巴托的草原,也承载了库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胡杨。
歌中唱道: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那里有一生最重的思念,草原的子民无忧无虑,大地的儿女把酒当歌。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你远在天边却近在我眼前,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歌儿轻轻唱,风儿轻轻吹,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跟唱的人不许掉眼泪,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那里有胡杨如意的天堂,西北的汉子无比想往,西北的女子相约前往。
库尔班通古特沙漠,胡杨哈,胡杨哈,你远在天边却近在我眼,前库尔班通古特沙漠,胡杨哈,胡杨哈,跟唱的人不许掉眼泪。
库尔班通古特沙漠,胡杨哈,胡杨哈,歌儿轻轻唱,风儿轻轻吹,库尔班通古特沙漠,胡杨哈,胡杨哈,跟唱的人不许掉眼泪。)
——http://www.djyinyue.com/upload/d ... 979847D60BE2706.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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