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杂种电影《海角七号》
2021-12-25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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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七号》前后看过两遍。看完第一遍时内心郁闷,后来觉得不舒服,就硬着头皮看第二遍,终于顺过味道来了:从开始的感觉晦涩压抑到后面越发觉得婉转流畅、颇具情感深度和多元文化意味。气场一下子活了。
这些年来,台湾电影水准一直处在起伏摇摆中。《海角七号》的问世至少给台湾电影人带来信心和动力。影片的文艺属性十足,但并未拒普通观众于千里之外。创作者藉由一次机缘,为居住在海边的普通人提供了一次展现他们梦想与生活状态的舞台。既有时空阻隔的悠悠旧情,又有现实版的痴恋缠绵,爱情牌打得令人感动,穿插在剧情中的日本男声中孝介增加了电影的文艺范,加上极富台湾本土特色的风土人情,恒春小镇的各式鲜活人物:如弹月琴的落寞的老邮差、风趣幽默的镇代表主席、为妻子离去而伤心的交通警察、修车店憨厚的伙计、执著推销米酒的业务员,还有唱诗班颇具个性的小女孩,演绎着各自的悲欢离合,很能调动观众的情绪。他们在临时组成的乐队中,在排练过程中重新发现了自己,证明了自己,找到自己的社会价值。谁说人生没有彩排?人自身丰富的经历和内心经验就是前期的彩排。那是一种无需提前显山露水但足够以后施展的隐性智慧。
《海角七号》的励志元素非常动人。励志本身其实是乏味的,但《海角七号》将励志抽象化,观众看着就不累,感同身受会有代入感。当多数人抱怨生活的平庸、自己缺乏平台的时候,不妨看看《海角七号》里这些普通人,或许就能平静下来。在这个价值观、道德观、世界观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甚至无是无非的年代,生活的内心平静的人是有力量的,而生活的如鱼得水什么都适应的人往往是可疑的:它并不证明这类人有多么高的情商。不同点在于谁活着是依愿而行,谁又去刻意迎合当下或违心钻营人生。
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有台湾的大海。台湾南部的大海真的很美。记得郑智化有首歌就叫《南台湾》。作为片名的主要背景,大海是承载一切的隐喻,还有彩虹、沙滩等。彩虹的两头有两个相爱却不能相见的恋人。他们彼此忍受着煎熬,时光总是那样的反复,带来是内心的纠结与期待。大海和天空是可以相连的,也可以由一条线把他们隔开,他们的亲密接触总是在人们的视线以外。虽看不到尽头,却给人们丰富的想象空间。这么说比较恰当:海是该片的灵魂,具备海一样的包容才使得影片融汇了众多元素而不显得臃肿。
很多电影创作符合这样的思路:整体非逻辑和细节逻辑。荒诞的整体性在人类自身发展中显示出来,它使人们对于逻辑的追求变得滑稽。而细节上的逻辑则是人类生命过程中的不断重演,即便是新的样式,但对于生命本身依旧是循环。具体到海角七号的男女主角身上,便把逻辑和非逻辑之间形成的可能性悖论消解了,于是虚构出的真实可信性就经得起时间的检验了。《海角七号》选择了一个简单明了的故事框架,这样做一方面符合大众观影习惯,另一方面可留出足够的空间来展现南部小镇风俗人情及人物性格设定。主要角色几乎涵盖各个年龄阶段,有利于突破观众年龄界限,达到老少咸宜的境地。此外,片中对一些台湾时政的反映或调侃、客家话的插科打诨,甚至那段与主要剧情基本不靠谱的台湾光复史,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吸引观众的磁场。仅仅开头主人公猛砸吉它以及恶狠狠骂出的那句“我操你妈的台北”,就让观众看得很爽。很类似那些京漂族们生活在巨大压力下,站在天桥上骂北京。
恒春只是台湾南部地理上一个小镇,在影片中却承担并包含了客观世界的基本元素,一切都在无形之中推进。最后海滩音乐节上那段演唱高潮戏在夕阳落下的倒数声中开始,夜幕成了绝佳的背景。当主人公阿嘉指着大海上的落日喊出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的时候,我想到崔健《花房姑娘》里的经典唱词:"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台湾电影再现最好的时光,是否取决于一部《海角七号》,需要时间来证明,可是台湾现状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海角七号》从侧面提供了一条解答的路径。最后还要说一下,影片中中孝介的嗓音实在太有穿透力和魔力。秒杀观众。
大陆地下电影有部《北京杂种》,讲述的是第一代摇滚音乐人的故事。两部电影都跟音乐有关联。前者是为地下而地下,为杂种而杂种。而《海角七号》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地址,同时也象征着新理想主义寻找希望之地,现代世界究竟能否找到有效验证的东西,不得而知,需要时间去缓冲。如果我们理解到人的怀旧感应该得到最起码的满足,人的心灵和精神世界也应在新生活中逐步得到充实和完善,我们就不难搞清楚自己在生活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海角七号》同样是一部掺杂着多重元素的杂种电影。
从这个意义上说:《海角七号》是纯净到简单极致的一部难得的文艺片。
从这个意义上说:《海角七号》离我们每个人距离很远。
从这个意义上说:《海角七号》它就在每个人的内心里。 2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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