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苏轼

  不远处的苏轼

     文/郭旭峰

    我对所处的小城亲爱有加，源于一个人。
    这个人是苏轼。
    苏辙在《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中说：“公始病，以书属辙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宋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苏轼病逝于常州，翌年安葬于汝州郏城上瑞里，今河南郏县茨芭镇苏坟村。
    苏轼葬在郏县，是小城的福分。
    早在北宋，一个名叫崔鶠的诗人，时常往来于汴京和洛阳，必路过郏县，出于对苏轼的敬仰，他一定前去苏轼坟前祭拜。宋徽宗上台后，崔鶠上书颂扬司马光，揭露迫害苏轼的章敦，被蔡京归入“邪等”，被罢官免职。在苏轼安葬郏县十多年之后，崔鶠也追寻着苏轼的足迹来到郏县，归隐于此十年之久，苦闷寂寥，婆娑欢乐，皆与苏轼说衷肠。崔鶠最终走了，几近千年之后重又回来，两个外乡人继续站在这片土地上，为这座小城的人们带来清风和温度。在夜里，他们都是小城的掌灯人。
    上大学的时候，教授我外国文学的杨老师来，一起坐三轮车去城西不远处的三苏坟，看望苏轼。起初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苏轼会和小城有什么瓜葛：文人墨客，远足游历，在一处心意的地方留一首诗词、几滴墨宝就很不错了。当时还没有正儿八经去三苏坟的路，三轮车蹦蹦跳跳扭捏前行，都市里来的杨老师早已痛苦难当。下得车来，他踉跄着来到三苏祠的时候，陡然宁静下来，穿堂而过，抚摸着残破的碑文，长久望着暖阁里端坐的三苏父子，满脸凄容：苏轼真的埋在这里？当时学术界关于苏轼葬地还未有定论，他带着疑惑和复杂的感情，走走停停，凝思不语。
    我的老师第二次来，一是为我新婚道贺，二是为苏轼而来。那时候苏轼葬郏已有定论，业内争议不在。这次路畅通、便捷，车一直开到三苏坟前，停下，他急忙扑过去，在苏轼的坟前，站立长久，眼光柔和下来，三鞠躬之后，突然就跪下来，那眼泪，仿佛储备许久，一下子都交与了这片泥土。
    每有外地朋友来，我必带他们去看望苏轼先生，也通过他，认识更多的朋友。每年清明，人们挚香膜拜，抒发千年不断的情思。
    一些名字一经提起，早已腐朽，而他在这片土地之上，愈发灿若星斗，不隐不灭。
    我因此不离小城。
    远远望去，不远处站着千年苏轼。
     2015/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