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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三日凌空

2021-12-25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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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人的近乎电视购物般的推销攻势下,我终于读完了《三体》三部曲。这套小说的强大之处在于作者仅仅依赖想象,就建立了一个广阔、壮丽的文明宇宙的图景。这图景是如此地黑暗,犹如那本来就漆黑一片的星空的背景。而所谓的光明,只不过是点缀的星星罢了。而且这幽如萤火的星光,也迟早会熄灭。
    然而生活在太阳照耀下的人类,竟然以为光明是理所当然的。秉执着爱与正义,这些黑暗背景上的虚幻的光明的影子,幼稚地生活在黑暗的丛林里,和坐等灭亡毫无区别。
    当罗辑卸下系人类存亡于一身的重任,人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被逮捕了!”而理由只不比是毁灭了一个莫须有存在的恒星世界。
    当然这个逮捕毫无意义。十分钟之后,地球上所有复仇之剑都被三体人毁灭。而这十分钟内,由选举产生的那个新的执剑人,那个在爱的包围中长大,大爱无疆的圣母般的程心,只做了一件事:将发射按钮丢到了地上。她做了她认为最对的事,用爱来替代同归于尽的毁灭。
    历史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恐怖的威摄平衡终于结束了。人类在圣母的光明之爱下,成功地成为了待宰的羔羊。落入到几十亿人要靠自相残杀来充饥果腹的毫无尊严和秩序可言的黑暗境地。
    奇怪的是这个逆天而行的程心,一次又一次地将人类推到毁灭的境地,人类却一次又一次地包容她。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上决定人类命运的关键位置。
    她让全体人类推到灭亡的境地,她却能单独联络智子,从三体人的怜悯那里得到平安。
    她阻止了人类拥有光速飞船,唯一留下的一艘能够逃离毁灭的光速飞船却独独留给了她。
    好吧,既使她能毁灭人类无数次,在万亿年的时光过去之后,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在作者的钟爱之下,她竟然成了一个能逃过宇宙坍缩的无理存在。我不得不说,这是全套书最大的败笔。
    相比而言,我更喜欢这个三部曲系列中的第一部。那个在寒夜和烈火的间隙中一次次毁灭,又一次次重生,在千难万险中长大的三体文明。
    从刀耕火种发展到弄清三个太阳和一颗行星所构造的宇宙模型,他们经历了上百次毁灭。这些毁灭有些只不过是数百年不见天日的寒夜,有些却是烈日焚天,万物一齐化为熔岩的灭顶之灾。
    在哥白尼在教皇面前说出三个太阳的真相,同时自己也被绑在火刑架上的时候,大门忽然打开,门缝里现出一线火海。满身烈焰的骑士,撞破了燃烧的大门冲进来高喊。
    “‘世界刚刚毁灭!!世界刚刚毁灭!!脱水!!脱水!!’骑士狂呼着,燃烧的坐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成了一大堆篝火。骑士被甩出好远,一直滚到火刑架下,红炽的盔甲一动不动,只有浓浓的白烟不断地冒出。从盔甲中流出的人油燃烧着在地上扩散开来,仿佛盔甲长出了一对火的翅膀。
    “大殿里的人都奔向洞门,蜂拥而出,很快消失在从门外射入的红光中。汪淼奋力挣脱绳索,绕过燃烧的骑士和马,穿过空荡的大殿,跑过热浪滚滚的门廊,来到外面。
   “大地已经像一块炉中的铁板一样被烧得通红,发出暗红色光的地面上流淌着一条条明亮的岩浆小溪,织成一张伸向天边的亮丽的火网。红炽的大地上有无数根细长的火柱高高腾起,这是干仓在燃烧,仓中的脱水人使火柱染上了一种奇异的蓝绿色。汪淼看到不远处有十几根同样颜色的小火柱,这是刚从金字塔中跑出来的十几个人:教皇、伽利略、亚历士多德、达·芬奇……包裹他们的蓝绿色火柱是透明的,可以看到他们的面容和躯体在火中缓缓地变形,他们把目光聚焦在刚出来的汪淼身上,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向着天空举起熊熊燃烧的双臂,用歌唱般的声音齐声颂道:
    “‘三日凌空——’
    “汪淼抬头望去,看到三轮巨大的太阳在天空中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原点缓缓地转动着,像一轮巨大的风扇将死亡之风吹向大地。几乎占据全部天空的三日正在向西移去,很快有一半沉到了地平线之下。“风扇”仍在旋转,一片灿烂的叶片不时划出地平线,给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带来一次次短暂的日出和日落,日落后灼热的大地发出暗红的光芒,转瞬而来的日出又用平射的强光淹没了一切。三日完全落下之后,大地上升腾的水蒸气形成的浓云仍散射着它的光芒,天空在然烧,呈现出一种令人疯狂的地狱之美。当这毁灭的晚霞最后消失,云层中只有被大地的地狱之火抹上的一层血红时……”   
    终于达到了最高潮。我阅读了好多次,差不多把整段背诵下来。
    三体人终于相信了,这个世界有三个太阳——然后毁灭了。
    然而在熔岩的灰烬里,三日落去,大雨倾盆,生命的种子又在富含生命元素的水与火组成的浓汤和泥泞里发芽了。一切重头开始。但是离奇的是,他们总是能执着地向前,毫不迟疑。
    直到他们终于强大到建立宇宙舰队。一千艘战舰,载着一个文明全部的希望,驶向四百年渺茫的征程。目标就是那个四光年之外,传说中天堂。只有一个太阳,每天东升西落的幸福世界:地球。
    而这时地球上的人类还在襁褓里醉生梦死,高谈着爱与正义。
    既使在三体世界被毁灭之后许多年年,三体舰队依然在宇宙中存在,一个星系附近留着他们与其他猎人大战之后的残骸。只是胜负再也没有人类可知晓了。
    这才是生生不息的种族!只有他们才配得上这个宇宙中永恒的存在。而人类只不过一群无法离开襁褓的懦弱生物——虽然也有个别强大的如同章北海那样的个体存在。
    翻开《三体》,我看到人性和星空一体的完美宇宙。一个全新的幻想世界。而这个幻想世界只不过现实世界重重温馨的迷雾之后的冷酷的真相罢了。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只有这才是唯一的真理。无论是在浩瀚宇宙,还是小小的地球上。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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