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二三（浪迹荒原之八）

　　阳平关的春夏之交，群山叠翠，江流潺潺，气候温润，景色宜人。当一轮红日将金色的光芒洒向烟波氤氲的嘉陵江面时，如蓝绸带一样的江水上笼罩蒸腾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的水雾。此时，两岸的峭壁和山坡上是漫山遍野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在默默地争芳斗艳，映衬着无数野花的是接天扶云的青草和树木散发着沁人心肺的幽香。 　　繁重的劳动仍没有完全消化尽年轻人的体力。人年轻，稍一休息，便又觉得朝气蓬勃，浑身是劲了。工余时间，大家仍不忘寻找那些散落在青山绿水间的趣味。 　　有人沿着江边小道徜徉漫游，有人怀着遇艳的心理去江湾小村去偷瞄那里的纯朴美丽的村姑山妹，有人去爬高登山领略那怪石奇景。我休息的时候，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嘉陵江大桥，我喜欢站在桥上看那夕阳西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我喜站在江岸听江流有声，看那弯弯的如眉山月钩住那山头上模糊的树枝。 　　那时，段上有个年轻的军代表经常在晚饭后爱和我一块散步。那军代表姓鹿，直溜溜地的高个子，一笑眯着两只眼睛，露出一口白牙，一脸纯朴天真的娃娃气。 　　军代表是1101军管会派下来的“监军”。当时，一般干部和职工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都不愿意多接近这些军代表。我因为父亲曾是新四军五师的，心理上对军代表没有那个隔膜和障碍，反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加上小鹿和我年龄相仿，两下心热，就成了谈友。 　　有段时间，每当吃罢晚饭的时候，晚霞将江面涂得五颜六色，我俩就一块去散步。 　　一天，我们又到阳平关大桥上散步。 　　我突发奇想，问他，站在桥上，两手分别拿一块大石头和一块小石头，同时松手，哪一块石头先落地呢？ 　　小鹿想了想说：大的。 　　呆了一会，又说：小的。 　　最后他确是大的石块先落地。 　　我狡猾地笑着，让他站在桥下，看着我站在桥上，一手握一块大石块，一手握一块小石块，把胳膊伸平，由他在桥下看着并喊一、二、三，我两手同时松开，两块石头呈自由落体下落。结果发现两块石头同时落地。 　　小鹿对试验结果不服，提出再试。 　　试验多次都是如此。 　　小鹿很不理解，求我就给他讲了其中道理。我说，两块石头从手中落下时，初速度都为零，以后都是受每秒9.8米的加速度，空气的阻力的影响很小，可以略去不计，所以是同时落地。 　　可惜，小鹿不久就从我段调走了。我也调到汉中车站去了。 　　天气热了，清爽的江水对年轻职工有着难以抵御的诱惑。干完活，一身土一身汗，谁不想下水去游一番呢。有一次，我仰泳躺在水面上让水流推着我顺流而下，仰面看着蓝天上白云缓缓舒卷，听着江流潺潺有声，很是惬意。但是，年轻朋友中流传着的一个凄美的故事使我从此拒绝了江水的诱感。喜爱游泳的我，那年我再没下过水。我可不想成为嘉陵江上的孤魂野鬼。 　　铺架队有个刚结婚不久的小伙子，一天中午到嘉陵江洗澡淹死了。天气热，没等家人来到就埋在河滩上了。单位通知家属说他有事。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就来单位看他。那小媳妇来的当天，队上很热情地招待她。为了让她好好缓解一下旅途的疲劳，当天就没告诉她那个不幸的消息。当晚，那小媳妇就住在招待所里。但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月光如水，她突然听到窗外她爱人叫她的声音，她就开了门出来了。不料，月光下她爱人却转身就走。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江边，那人影一晃就不见了，那小媳妇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座新坟，坟前木牌上写着她爱人的名字。那小媳妇扑倒在坟前，发出了一阵阵撕死裂肺的哭声……。 　　听了这个故事，反正我那年是再没去过嘉陵江游泳。 　　后来，才听说这个故事是我们段长为了不让大家下水游泳而编出来的。不过，我们段确实是没有人因游泳而发生意外的事。 　　当铁路铺轨到汉中时，我调到了汉中车站。 　　我到汉中火车站时，正值筹备开站时期，车站人员由新运处和西安铁路局两单位组成。因为这条线路正式开通后要交给西安铁路局，现在还属于临管运输，新运处的人员不够用，西安局就把他们的人事先安排进来了。 　　筹备开站时期，也就是先把人调上去，还没有开展业务，大家都无事可干。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车站还没通电，没电视，连个收音机也没有。晚上大家感到无聊，就坐集休宿舍里瞎吹牛。 　　有天晚上，大家就说起鬼来了。有一个西安铁路局调来的小伙子叫小黄，小提琴拉得很棒。他一听大家说鬼，吓得直往人多的床上挤。有个人说，小黄最怕说鬼了。我感到奇怪，就问小黄是否有啥特殊的经历。别的人替他说，小黄小时候有过一段很奇怪的经历。我和几个年轻人再三要求小黄讲讲。要求了好长时间，小黄推却不过，就颤颤巍巍讲了他小时候的一件事。 　　小黄说，他小时候，从记事起，每到晚上睡觉，就有个老太婆伸看冰凉的手摸他，他吓得哇哇大哭。 　　我非常好奇，就追问各种细节：“你看到那老太婆穿的啥颜色的衣裳？” 　　小黄说，衣服颜色白查查的，跟那藕叶子背面的颜色差不多。 　　我又问：“只在夜晚见吗？白天见过没有？” 　　小黄说：“太阳落山天擦黑时见过。” 　　我问：“你父母看见过没有？” 　　小黄说：“见过。有天，天擦黑，我妈正拿升子挖面做饭，我看见那老太婆从关着的门缝中一扁身子就进来了，我大叫：来了，来了！我妈一回头，看见了，用升子砸，哐当一声，升子落地，什么也不见了。” 　　我问：“这情况一直到什么时候？” 　　小黄说：“一直到我九岁。” 　　我问：“是怎么好的？” 　　小黄说：“闹得时间太久了，全家人都不得安宁，九岁那年，我妈请了个神婆，神婆叫找来三个罗圈，立在地上，地上还用石灰撒了些白圈，神婆叫我从这个罗圈钻过去，在地上绕一圈，又从那个罗圈钻过去，钻了一阵子，自此以后，就再没有那样的事了。” 　　大家相信小黄说的都是真的。但不管真假，那天晚上大家聊得很开心。 　　在汉中，我去过汉台玩过。汉台很小，那时汉中广播站设在汉台。还去过马岱斩魏延的地方，是在一个公路旁边，有块石碑上刻着：“马岱斩魏延处”。 　　我在汉中火车站呆到开站不久，处里就又通知我到勉县1101西线分指挥部政工组去工作。我从心里不愿意，但却不得不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