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杂感

　　岁末杂感
　　2020年最后的几天，忙于搬家，忙于学生的复习，忙于交付各种表册，但还是容许心闲散走过。 　　真好啊。 　　都说心闲了，人才能慢下来的时候。心闲了，才能发现活着的种种美好。 　　即使冬日里一次普普通通的日出，也是那么震撼人心。一年中黑夜最长的日子，每一天的日出，都让人充满了无尽的期待。天光微明，大地上的一切若隐若现。四周的楼群，神秘而庄严。白日里的鄙陋和肮脏，不安和恐惧，都一一被遮盖。每一个窗口，都折射着温和的灯光。天空中，还有几粒寒星在闪烁。其中一颗，就挂在迎接太阳升起的高空里。那是启明星，每天都在等待光明的降临。 　　西面的山上，隐隐约约发白的，是冬天的积雪。山形巍峨，令人很容易想起一些鬼怪故事。 　　若正好是下半月，山顶上，总会挂着一轮寒月。从圆到缺，再成一轮弯弯的月牙儿。月光柔情似水，但那柔情里，总是透露着丝丝寒意。有时它会和西边的山岳，不远处的楼群，以及空旷的四野，组合成一幅清冷的画卷。我开车路过的时候，总喜欢用眼角余光多看几眼。 　　冬至过后，有几日天气十分晴好。每当太阳从东边的山坳里升起的时候，西边的山顶就会一点点亮起来。甚至有一次，从某一个角度去看，简直就把不远处的马牙雪山，看成了冈仁波齐。圣洁的山顶，被沐浴在金色的光泽里，真如一位戴着金色面罩的美人。 　　那是因为，某一时刻光影组合，恰如其分打到了雪山顶上，而这一切，又恰恰被从某一个角度观望的我看到。 　　那一刻，内心被深深震撼，想把这奇异的美好与另外一个人分享。但这毕竟是冬天的大清早，像我这样，大清早在旷野里，抬头望月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的。 　　有一天早上到校后，把车停在停车场，正往教学楼上走，忽然看到东面微微透亮的天空中，正有一波奇异的云涌起，富有层次，而又充满骨干，简直就是一幅天然的油画。又甚至觉得，在天地交接的某个地方，正在预谋一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件。 　　默默地看了很久，直到寒冷的北风，吹得脑门发木。 　　后来上楼，又从五楼的窗口，看大地在太阳的光亮下，一点点醒来，一轮金灿灿的太阳，从山坳里爬出来时的壮景，还为此差点错过了一节课。 　　冬至过后，天气晴好。每天都有极其蔚蓝的天空，太阳总是在低低的天空中行走，就像要把所有低处的生命都唤醒似的。 　　正午，阳光温暖而迷人。不远处的小区门口，每天都有不少人坐着晒太阳。他们都是从四乡搬迁来的农民或是牧民，生活习惯也大都还遵从着在乡村时的节凑。晒太阳，说闲话，拉家常，生生把一个城市小区，过成了一个村庄。若是门前的马路上，再走过一些牛羊，或有一些柴草垛，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在村子里生活着了。 　　有时从办公室的窗口里望出去，看他们闲闲的坐着晒太阳，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十分羡慕他们。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小的时候，为了挣脱贫困乡村的束缚，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走进了城市之中，而如今，坐在这宽大明亮温暖的办公室里，又在怀想乡村冬天的闲散时光，说到底，人的心永远也是不能够满足的。 　　有一些日子，我一本书都不想读，一个字也不写。除了上课，就那么闲闲的坐着，看看窗台上的几盆花，给它们浇浇水，摘摘枯了的叶子。看阳光一寸一寸，从它们的枝叶上走过，觉得内心十分的安详寂静。 　　感觉这就是生活的味道，日子的味道。也有时，我双臂微曲，将太阳拥进怀来，暖暖的享受片刻。可它们是多么吝啬啊。几分钟后，就慢慢的移走了。只剩空空的双臂，就那么徒劳的环抱着。 　　这样的时刻，想去山里。大雪满山谷，是何等的空旷和寂寥。大山寂寂，草木寂寂，万物都已自己最真诚的样子袒露着。天地安然，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我们都是红尘过客，不过借时光的一袂衣角，偷渡一段人间时光而已。 　　但怎么可能呢。每天到校，一定会有许多的事务等待着去处理，就好像人活着，所有的日子，都是为这没有休止的忙碌而来的一样。也因此，每到年末，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慌乱。时光的流逝，是无言的。镜里红颜老，心中山河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一年，走着走着，就又到尽头了，而回头过去，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而再往前看，似乎希望和未来，都还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