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温暖

感 受 温 暖
静静地坐在室内，有冬阳从窗口照进来，身上暖融融的。晨上班看见路两边的枯草、落叶上的那层白霜，现在一定不见了踪影，万物又包围在温暖里，享受短暂的来自苍穹的热情厚待。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枝条上的芽孢突出来，它们要经过一冬的酝酿才会在第二年春天抽出新芽，看来呈现生机也是需要四季中最冷酷的磨炼方可。
节气已是大雪，空中还不曾见半片洁白的精灵飘落，“该冷不冷，不是年景”。大雪阻路造成很多出行不方便，但是人们心心念念的仍然渴盼雪花的降临，来杀一杀干燥空气里流行的病毒，为田中的麦苗盖上几床暖被，缓解缓解旱情。
第一节有课，泡上一杯茶，端着杯子早早去了教室。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老师，茶叶怎么漂着呀？”“吸饱水就沉下去了，并会慢慢舒展恢复茶叶的样子。”“老师，你的发型真好看！闻闻，闻闻，老师的头发上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呢！”漂亮的小女孩凑上前，为了证实同伴说的话吸了吸鼻子。一个小家伙钻到讲桌前，把手悄悄放进我的上衣兜，原来他偷偷送给老师一包椒盐饼干，我重新拿出来还给他：“谢谢你了孩子！你自己吃吧！老师要减肥呢？”哈哈！几乎每次有课，我都会提前去教室，先与孩子们说说话，摸摸他们那令我这个开始冒白发年龄的人羡慕的乌发，捏捏他们红润的小脸蛋，轻轻边揉揉他们厚厚的耳垂，边夸赞着将来一定有福气——我能感受到这些留守儿童内心的欢喜。如果有晚自习，课间会带他们绕着操场转上两圈，他们或跑或颠，或折跟头或左右“绑架”着我一同前行；有时就模仿老师倒着走，走着走着，突然被一双小小的胳膊拦腰抱住，原来调皮的孩子与我开玩笑呢。“老师，我们愿意上你的晚自习，可以来操场玩。你不在我们不敢来的，怕执勤的抓住，罚我们说我们是乱闹！”“你们要注意安全，谁摔倒了可不许耍赖哭呀！”嘻嘻哈哈的，与孩子们在一起，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很多。

下班刚走楼下接到电话，乡下的姐姐夫妻俩来了，赶紧跑上楼去开门，他们带着很多农产品，自己种的大南瓜，自家养的鹅、鸭子下的天然禽蛋（那是串乡的人论个高价买的种蛋）；自己磨的面粉，用大铁锅为我们蒸的包子、窝头，说我们平时没有时间，冬闲了就多做了几锅给我们送来……客厅里摆满了姐姐带来的好东西，我心里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大冷的天，大远的路，嗨！打电话让丈夫下班路上捎菜来，自己马上进厨房，拿出一摞盘子，开始大显身手厨艺，工作的疲乏暂且抛掷一边。即使十二分厌恶香烟缭绕、气味呛鼻，但仍满脸微笑，与亲人说东道西，丈夫与姐夫推杯换盏，直到一个满面红光，另一个舌头不能打弯，筷子夹着热过两次仍有些凉的菜，却没有要撤桌的意思。

记起回老家去婶子那里玩，婶子是把一分钱能攥出汗来得极过日子的人，舍不得吃穿，就是一股脑地攒钱攒钱。一次，我陪她在西屋里用瓢舀麦麸、玉米面给鸭子拌食，她用手翻了翻麦麸，拿出一卷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叫着我的乳名说：“荣子，再要楼一定要跟婶子说，你看看我有钱呀！”我笑了，心里感觉极温暖，在外人眼里多少有些吝啬的婶子，却极顾念亲情。

这两天冬阳极好，在室外独自走了走，除了垂柳上还挂着绿意犹存却失去水分的叶子外，白杨、法桐、国槐等的枝条，都根根裸露在空中，怪不得取“柳”之名，是有“留”之态吧！它们春来发芽最早，却是离开最迟的。有风吹来，树叶“唰唰”响，用最虚弱的叶片发出最大的声响，以呼应冬风的凛冽。冬阳暖暖地照着，行在户外有几分清冷，节气毕竟近大雪了，冷是必然的。在暖阳里来回踱着步，看看失去装饰的枝条，瞧瞧还保持本色的小花园里的草，虽然草丛上横七竖八铺满了枯叶，草还是绿着。花园周遭那圈做篱笆的迎春花，呈现弧状的裸枝上，有一节节尖尖的芽孢，现在就开始酝酿了，所以它们才得以最早盛开。万物由生到死各有其道。不清楚自己是大彻大悟了，还是愈加糊涂了，总之多数情况下懒得开口，这难道不可怕吗？爱憎分明不好，麻木不仁就更是不妥，所幸能够意识到证明还没有完全麻木，只是身被俗世所累，开始妥协，开始不得不接受与面对所有来临的是是非非。弘一法师说过：“相信命运，不如相信努力！”虽然不知付出的艰辛，耕耘的土地能否有所收获，但总比浑浑噩噩混日子好！念念不忘是令人心醉的感觉，坦言相告是一种诚实，算不算也属于一种伤害呢？其实，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伤害都是由自己造成的——不执迷、不坚持、不抱任何幻想，就不会心碎。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流逝的时光不曾让人忘却，是铭记太深，还是看开了却没有真正放下？

看夕阳西下，那轮红红的落日，在落光叶子的树林中慢慢下滑，当时心想，如果有一只大网，我奋力抛出去，能不能拖住太阳移动的脚步，把它重新打捞上来，让冬日的暖阳在空中挂得时间长些再长些，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笑自己的天真和妄念。如果太阳不转到地球的另一面，我们该有什么借口休息呢？黑夜的光临是为了让我们劳逸结合，造物的安排总是充满深意，更包含了太多的美意。寒冬，抬眼望去一片萧条，走近花木，你会发现它们光秃秃的枝条上，都有着一粒一粒尖尖的芽孢，它们在蓄积能量，孕育新的生命，以便来年春天勃发。气温虽然低了，特别是行于户外让人不胜其寒，但是活着有那么多可以回忆的温暖镜头，就会感觉春天一直陪伴在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