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树林
2021-12-26叙事散文文珺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2 编辑
天晴好的日子,就那片林子里转转。但每一次去,转不了一、二个小时,天气就变了。轰隆隆地一阵雷声,紧接着,大雨就会追来,总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一样。有……
天晴好的日子,就那片林子里转转。但每一次去,转不了一、二个小时,天气就变了。轰隆隆地一阵雷声,紧接着,大雨就会追来,总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一样。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2 编辑 <br /><br /> 天晴好的日子,就那片林子里转转。但每一次去,转不了一、二个小时,天气就变了。轰隆隆地一阵雷声,紧接着,大雨就会追来,总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一样。有一次去,一只流浪的狗狗也被雨淋得无处可去,缩在一丛灌木下瑟瑟发抖。我们相互望着,都很害怕。我怕它伤害我,它也怕我伤害它。后来,还是我耗不住,先走了。 还有一次,正穿林越草的闲逛,突然从树林中传来一阵轻轻的歌声。觅声而去,是二位年过华甲的藏族老人,他们并膝坐在一片小树林的田埂上。阳光,洒在银发上,闪动着迷人的光泽。看到贸然窜进来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歌声戛然而止。我也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唐突打破了他们的幽静,就快速的走开了。到了密林深处,我又听到了那低低的歌声。细听,是青海花儿的调子:青石头尕磨儿呜噜噜转,你转过了看,下岸里水洪者哩。心肝花拔哈了碟儿里献,你凉干了看,……。由于青海互助与甘肃天祝仅一河之隔,青海那面的花儿,也传了过来。唱花儿,是当地人们表达爱情的一种方式。每年的夏天,天祝三峡所在的朱岔峡,都要举办花儿会。也多由藏族或是土族的人们唱。我在这里已生活了近二十年了,渐渐地也爱上了这些花儿曲子。去年,跟着一个户外群在山野里行走。每次出去,总有一个男子爱唱一首歌子:哎———— 左边的黄河(嘛噢哟) 右面的石崖(么噢哟) 雪白的鸽子(么) 噌愣愣愣愣愣 仓啷啷啷啷啷 扑噜噜噜噜噜 啪啦啦啦啦啦地飞呀 水面上飞来(嘛噢哟) 哎———— 阿哥连尕妹俩(噢哟) 一对的鸽子(嘛噢哟) 尾巴上连的是 噌愣愣愣愣愣 仓啷啷啷啷啷 扑噜噜噜噜噜 啪啦啦啦啦啦地响呀 惹人的哨子(么噢哟)…… 他的声音高亢而清越,曲调一起,就感觉他唱的那只鸽子,真的在空中噗噜噜、噗噜噜飞起来了。尾巴上的哨子,也真的在噌愣愣愣愣愣、仓啷啷啷啷啷、扑噜噜噜噜噜、啪啦啦啦啦啦的响。他在行途中唱,在山野里唱,在休息的草地上唱。后来,他不来了,好像是去了外地找他的尕妹儿去了。没有他的行途,感觉总是少了一点什么。 至后又去树林几次人,总是遇到那二位老人。最后的一次,是秋天的河边上。他们并膝坐着,静静地看着哗啦啦的河水。我默默地走过去,又回头望了好几次,但他们始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小城的秋天来的很早。几场寒风,就把树上的叶子煞黄了。树上的叶子,也一次比一次少。地下的叶子,却越来越厚了。都说树叶是蝴蝶前生的梦想,不知这又是多少蝴蝶的梦呢。来年的春天,树林里又会飞出多少的蝴蝶呢。最后一次,走着走着,寒风裹着一场大雪漫天而落。那情景,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悲壮之感。 这一天,初夏的阳光,暖暖地洒在林子里。新生的树叶,可爱地绿着,微风轻轻地吹过来,又吹过去。几只鸟儿,在树枝间跳跃着鸣叫。踩着阳光的脚步,我又来了。 林子里有点阴。树木们,都茂密起来了。就连去年我最后一次看过的那棵酸刺树,也绽出了新洁的叶子。叶子间,开着一种小小的黄花。叶子和花,都能摘了吃。在秋天,它硬硬的小果子。果子有点苦,并不好吃。 仍然是那条曲折的小路。路的两边,青草已丰美起来了。草间,黄花郎擎着小小的灯盏,静静地微笑着。早开过花的,已打开了小伞。颤颤地在草间,等待着一阵小风把它们带到远方。它们就像一些孩子,渴望着一场离开父母的行走。用自己的能力,去证实自己,去与世界交量。 顺着小溪,已走到林子深处了。一大片的马莲花,把空地渲染成了一个梦幻的世界。这种低贱的花儿,有着世上最清幽的淡蓝色。有二个女孩子,埋头在花丛中,摘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儿辫花环。少女情怀总如诗,青春是一朵最美的花。戴了花环的女孩,摆了样子让另一个女孩子拍照片。忽然,她们又大声地笑起来,银铃一样的笑声,把林间的鸟儿都惊飞了。 我摘了一朵花,坐在一棵树下仔细地看。花间,一只蚂蚁慌乱地跑着。它已感觉到花朵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本来,它是在马莲花花蕊里采蜜吧。这时,扔了花蜜想逃掉。但逃来逃去,也找不到出路,就在我的手臂上奔跑。我把手臂靠到树杆上,它就顺着树杆飞快地逃了。这多像有时的我们呀,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就把自己置身于某个危险的境地。不过,绝处逢生也是而有意思的。 一只蝴蝶飞过来了,是一只金色的蝶。它在一朵马莲花上落下去。合拢了翅膀,抖着身子站了很久。它在给花儿说什么呢。花和蝴蝶一定是好朋友,它们的样子有时就是一模一样的。又一只蝴蝶飞过来了,它在那朵花的上空旋转着,甚至用它的翅膀去触那只蝴蝶。于是,那只蝶就飞起来了。它们旋转着,袅娜着,慢慢地走了。忽然想起了那那首叫《两只蝴蝶》的歌子: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爱情,往往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但世人,又有几人能逃脱这朵玫瑰的诱惑呢。 草地旁边,是一条小溪。水里的几块石头,就像几尾安静的鱼儿。水沽沽流过,打着小小的漩涡。在寂静的林子里,水声显得很大,有一种琴声一种的优美。水边上,长着一种翠翠的草,密密地挤在一起。水,轻轻地抚过它们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会不会是《诗经》里的那个女子采过的薇呢,走了二千多年的路,它会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呢。 岸边的草地上,开着一种指甲大小的粉色的花。这种小花,在夏季的湿地草原上随处可见。高不过一、二寸,一朵单开,或是几朵聚在一起,轻轻地在风中摆动着身体,邻家妹妹一样的可爱。但一时说不上它的名字。问了好多人,有人说叫水晶花,有人说叫水仙花,还有人说叫大芦花,甚至有一个人,一口咬定它就叫格桑花,但立即又遭到了质疑。根据图片,我在网上查了一个下午,才知道它是报春花的一种。因为是粉色,就叫粉报春花。有时看到也有紫色的,大概就叫紫报春花吧。高原的春天,到了夏天才算来临。花花草草,蜂蜂蝶蝶,都急急地来人间走一遭。不管是粉报春花,还是紫报春花,开在这个季节也是不奇怪的。 比粉报春花开得更低更小的,是另一种小花。它的花形和龙胆花很像,不知是不是叫野龙胆花呢。这一、二年,越来越喜欢各色花草。无论在乡野,还是在市区,见了花草就走不动路。花痴一样的呆呆地站在那里,想探出个究竟来。自然实在太大了,花花草草神秘而庞大。见了花草,只能半猜半蒙,有的猜对了,有的望花生义罢了。又想,管它呢,我又不是植物学家,想给这花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就像那次在海拔4000米的高山上,看到一丛花,开在石崖上。美的惊人,美的妖冶,但谁也说不上它的名字。有人叫它风铃草,有人叫它勿忘我,还有人叫它蓝色妖姬。回来,我几乎找遍了野生花卉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拟耧斗菜,一个一点诗意也没有的名字。细看它的介绍,它就爱生长在海拔3700米到4500米的高山石崖上。因为离天近,色泽时就有蓝天的干净、纯粹。看到它,人的心就不由地静下来了。当时,还想着把那花摘了一二朵,带回来养在瓶子里。但一看它令人望而生畏的妖冶,还是把念头打消了。太过妖娆的美,总上人心生不安。 初夏的林子,到处弥漫着一种植物生长的清新气息。一片白杨育苗林里,隐约有二个穿校服的中学生。它们相互拉着手,后来又拥到了一起。青春,就是这样一场秘不可宣的战争。一切,都在探寻和好奇中开始,又在真实和残酷里落下帷幕。 有鸟儿的叫声传来。是那种常见的山雀儿的声音。低回婉转,高低错落,在树林里来回穿越。斑驳的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金子一样的洒起来。林子,有一种梦幻一般的美好。看来,这样的地方,还真适合和亲密的人来浪漫一下了。 再没有遇到去年的那一对老人。不知道今年,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林子里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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