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第一要素的确立与完成——简评千年女妖的散文《妈妈的旗袍,爸爸的眼镜》
2021-12-26叙事散文蝉衣cy
文美第一要素的确立与完成——简评千年女妖的散文《妈妈的旗袍,爸爸的眼镜》所有的文学作品,其美感的第一要素就是创新。只有新,才能满足读者猎奇的心理,填充其阅读时的欲望。否则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作。即使凭借广深的学养,写出令人长知识的优秀篇章,……
文美第一要素的确立与完成
——简评千年女妖的散文《妈妈的旗袍,爸爸的眼镜》 所有的文学作品,其美感的第一要素就是创新。只有新,才能满足读者猎奇的心理,填充其阅读时的欲望。否则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作。即使凭借广深的学养,写出令人长知识的优秀篇章,也多是书袋子进行学究气的堆砌,这样的,只能算写作,而不是创作。写作与创作的距离,似乎毫厘,其实是天堑。天有多高、堑有多深,二者相去就有多远。那么《妈妈的旗袍,爸爸的眼镜》的创新之处在哪里? “这方的天,黑了,我睡了;那边的天,亮了,妈妈挽着爸爸的手臂出门了”。 “这方的天”与“那边的天”的对应,给予的阅读感觉就是凡界与下界的区别和再现。我们阅读了大量真实讲述梦见故去亲人的文字,太多想象离世亲人在下界苦乐悲欢的作品,可是,见到多少沟通凡界和下界并让凡界和下界一同出现的文章?新,就在这样的构思里。 “黑了”前面为什么加逗号?咋不跟“这方的天”连起来,再加上“我睡了”后,文字里有什么所指?一旦结合后面“那边的天,亮了,妈妈挽着爸爸的手臂出门了”这样的对应句,就可以感知作者的故意,是白天思亲累了,去梦里想了。不得不思、不能不想的累与泪,也就饱含其中了。“我”在“这方的天”,而最亲的人却在“那边的天”,无力回天的痛感油然呈现,而语言却如此温润简静,毫不矫情地拍打着泪点。 可是,作者为什么在开头就故意清晰地下笔,写出“妈妈”亲昵地“挽着爸爸的手臂”?这里可以看到作者借助了小说的伏笔手法,来极度渲染父母的情爱之深,也以此达成自己的表达企图:心中堆积太多太久的越是亲就越不舍的丰富情感。爱与爱的不能当面表达、意会时的幸福与清醒时的剧痛、意识里的见与现实中的不见等,相反对立的因素在文字里达成了和解,并在这种讲和里产生震颤心灵的张力。 再看紧密回应开头的结尾:“这方的天,更亮了。我还在睡着。那边的天,快要黑了,我怕一醒来,爸爸和妈妈不见了……”读至最后一句“我怕一醒来,爸爸和妈妈不见了……”即使异常刚强的人,能够反复隐忍着眼泪,至此,也只能决堤着泄洪。 这样的开头和结尾,不是简单的呼应,而是台阶的层级在步步上升。前面“这方的天,黑了,我睡了”,是父母灵显之前的等待,后面“这方的天,更亮了。我还在睡着”,是怕醒来、不希望莅临的父母离开。次第酝酿后的情绪在浓化,在内里无间地相溶。 开头和结尾,标点符号精确、用词简准、语句健美、以变形的对仗给予工整的简洁,流畅了韵律、明快了节奏,这样的开头结尾,是情之感性的泼洒,更是爱之抽象的凝聚。感性与抽象聚合后结晶了诗性的高美、艺术的大美。 类似开头结尾的还有环境渲染,前面的“清晨的空中游移着絮白如纱的薄雾,袅袅如青烟,时浓时淡”,为父母的出场引路。父母离去后,谁的内心没有游弋的青烟?并在出神的时候时浓时淡。后面“记得那个傍晚,游移着白如薄纱的青雾,袅袅如炊烟,散了又聚,聚了又散。”青雾是对下界灵显的氤氲,炊烟是对凡界生活气息的回味,都是得悲欢况味的抒写。最能得其中深味的是对聚散的次序排列: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下界与凡界,在文字里再次打通。散了又聚,是此文出现前和行文里的情状。聚了又散,则是此文抒写过程中及其之后的样态。状写着生命的无常、情绪的变化。 人的分,是在父女彼此心内、母女二人心中的情爱之合的状态里,不舍而舍的惜与痛,深融其中,爱意蕴藉着让情愫丰盛,语意的丰厚就在简达之中,形式如此工整却健达地灵现了复杂的表达企图。在这样的文字里,我们见证了语言康健通透的绝美,是因为在语言外在美的形式之下,我们的心灵甄别出文字饱含着作者的爱深不能亲近、哀愁不能怨怼、心酸不能诉说,作者把太多的回想、太多的回映、太多低徊的思念、太多自责的愧疚、太多深情的记忆、太多无法回头的快乐,凝练地组合了复杂的感受,让无限的伤感借助流畅的文字在悲痛里飞扬,一切都是爱隔阴阳后而爱的旋律永远在回响的缘故。读者对人间第一情的深度共鸣,就在情哭、泪诉、爱颔首的文字之魅与力的展示之中。 这样的文字,是形式与内容的相融,是血与肉的彼此密合。让文字站成多种美的形式,带上最大的信息量,掺入对立冲突的和谐,混杂丰富的情感,加入情绪思想和精神的指向,让形式与内容高度统一,给予心灵纯净的呼唤。这种给语言增加可读性的手段,没有新意? 语言的动感是文字的灵魂,此文的可读性首先来自这种不期然的语言出新里。 “新烫的波浪头一弯一弹的”,弯在弹动。“虚心认错,坚决不改”,安慰与悖反同在。“百花乱舞的季节,一边开着在枝头摇曳,一边谢着向地面飘落”,动感缤纷。拿阎王、阎婆和孟婆开涮,来状写父亲的幽默和母亲爱父亲的排他性,这样的内容,更是让文章变得灵动的奇思妙想。“老乔那里也非个个是精英,牛鬼蛇神混饭吃的不少”,“为此,阎婆至今对爸爸心生恨意,还四处调查阎王有没有小三。搞得整个冥界惶然不安,上到五十,下至十八的女人,再也不敢去那阎王殿。”这样的语言,意动在其中,有对现实的隐喻,更有善意的祝福。 “糟老头子”“你个老娘们”,“打情骂俏”,中国文化背景下,四十岁以上的人,谁写父母使用这样的语言?说母亲“脑袋上顶了个鸡窝,两只脚像刚卤好的凤爪,整个人像一只不会飞的乌鸡”……可是,在调侃的语言里,我们分明感受的是作者与父母的亲密无间、是父母相濡以沫心灵相通的至深至爱。作品呈现的父母之间的爱与情,让我们体会的是山盟没有尽头,如果有,朽木也会新绿;海誓不会落地,即使会,枯井一定涌泉。同时又让我们不由心伤,为何?这是因为作者的文字越是把下界写得繁艳,就越不能酣畅世俗的圆满,越是让读者看清父母清浅的舞姿、幽柔的背影,越是徒增内心的遗憾。其中相悖相乘的妙味,作者驾轻就熟地呈献给你,还能说什么?!一起滂沱泪雨吧。 是妈妈的旗袍美吗?实际上是对美之不再的惋惜、是对美之破碎的心痛、是美还在幽思里一次次打开着心扉的绵绵纠缠、是美在幻想里永远不能拂去的痛彻哀思、是美在好梦里随泪奔驰而梦却不能成真的碎碎牵念。 是爸爸的眼镜有可乐的故事吗?实则是无限思念的放飞、是温习美好记忆时的凄凉、是对那份欢乐的无望打捞、是对逝去的脉脉挚爱进行深情拥抱时的虚无、是眼泪擦干了又流下的彻底宣泄、是走向前路时内心苍凉的映现、是无以穷尽的哀之冥想、爱之高歌。 作品中,妈妈的旗袍和爸爸的眼镜,在独处的作者那里,是快乐时光的指代,更是独居空间之空的无限放大。而读者阅读后,一想就会笑,再想时泪就会在脸上兵分两路,联系自我或者恰切联想后,就会心哀去求悼、心祭却无处话凄凉。只能独我地漂泊于思念的大海,紧抱一根漂浮的朽木,朝着远天与大海吻合处的苍茫,独闯无涯的天涯。这手法不新?! 旗袍和眼镜的典型性,在于作品的文字呈现的是笑比哭好。可是表达后的感觉是哭在笑里,笑在哭中。欢笑颤抖着泪花,泪水淹没了心灵。以记住的快乐,捧出暗夜的恒久思念;用笑容里的爽朗之声,衬托一人无语的哽咽;借助旗袍的彩色,慰藉内心的苍白;使用眼镜的通透,看见心腔的堵塞。旗袍和眼镜都在影印着曾经享福的岁月,可是再不能去父母的怀抱和膝下撒娇,凸显心室储蓄的巨大阴影,其面积有几何?你集合了多少,就有几何! 以笑写哭,显影的笑是如此的张扬!而蕴含其中的哭,却在低沉的苦衷里穿透心肺。这不是一种别致?没有新的感觉? 阅读《妈妈的旗袍,爸爸的眼镜》,给人的直觉是,这不是一时兴起而匆忙写就的文字,是复杂的情愫,在怀想太久的思念里几经泪奔、在无人诉说的寂寞中充分发酵、在多次提笔时总是欲言而止着千万心语,终于,朽木润泽后发出了新绿。是作者在凡界历经孤绝的生活磨砺,在无数个碧落月色的漫长清夜,接受水寒烟冷地荼毒,多次过滤酒精麻醉的痛苦怀念、厘析香烟灼痛的次次回想,最终,枯井深挖后喷涌了清泉。 由此可见,新,是需要创造的。创造出一种新,需要默求孤诣的酝酿,来配合想象力,去触发灵感的扳机,并膨胀灵思慧想,从而获得别致。作者能够写出这种复杂又至纯的况味,主要得益于多种呈现手法的创新。创,是作者为文的艰苦;新,是读者落心的香果。读者只尝鲜果,既是读者又是作者的朋友才会想起园艺家的心血,评者呢?而这篇小文也确是在几度潸然里写就,与千年女妖比,我不能企及项背,只能叹服地欣赏她在文字里的那一份遗世的孤独和末世的潇洒。 文学的真,来源于生活;文学的善,在于剪裁生活;文学的美,是剪裁生活后又呈现得高于生活的那部分内容的典型性,及其所体现的情真度、爱深度、精神向度、思想维度、批判力度等,在读者心灵感应区能够实现的震动波及力和启动读者进行再创作的思维发生枢转的留白空间,恩赐读者一份越想越快乐、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痛苦的丝绸一般柔滑通透的直觉美感和理性美育。优秀作品在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相通能力,大约如此。千年女妖的此文呢? 真,是基础,融入了善,才能艺术地剪辑生活的真实,从而升华出艺术的真实,藉此获得文之艺的绝美景图。妈妈的旗袍和爸爸的眼镜,只是几十年共同生活里的点滴,经过作者裁剪后,赋予了活的复杂情愫,让真实的过去在虚境里飞升,使得作者和父母脱离了下界和凡界,连同文字一起飞翔于上界。让我们领略了文学上界的丽绝。真是千年才出现的一个女妖! 优秀散文对读者心灵的穿透力极强,语言沉静,不煽情,第一次看,能够立即引发心灵层面的震颤,并在感应中发现文章很震撼,而且越看越耐看。这,都是追求别致、力求创新“惹的祸”。此文大抵如是。 原作链接:http://bbs.zhongcai.com/thread-1031231-1-1.html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