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是男人好像都喜欢吸烟，云雾缭绕中一吐一纳间就能见证一个大老爷们的心性。我的印象里初中就有男同学抽烟，虽然老师号召检举揭发、自查自律，依然改不了青春期男同学们那种期待成为大男人的做派。
　　小孩子抽烟挺有意思，既没有成人的老练也没有老男人抽烟时的讲究，却又个个装得像模像样。竹竿似的指间缝里夹着一支白烟卷，有时候耳朵上也夹一支，乍一眼看上去好像有了多年的吸烟经验一样。但不论怎么装，依然脱不了他们脸上的稚气和娇嫩。男学生抽烟说白了就是卖萌，目的就是吸引女同学的注意力。有的男生还专门挑女生多的地方掏烟、点火，眉毛一抖一抖地既有着谄媚的表情也有着既可笑又可怜的做秀，令人骂不得、笑不得。
　　再大一点的吸烟男就变得稳重了不少，拿烟的方式也显出了优雅和风度。二十郎当岁正是招风引蝶的好年纪，一帮五大三粗的哥们儿互相簇拥着进歌厅、入饭馆，大大咧咧地掏钱，大大咧咧的买烟，大大咧咧见人发一支。那份热情会你让觉得他是那么大方，待人是那么真诚。至于回家之后，那些没正经工作的主儿会不会腆着脸儿向父母要钱那就不屑一说了。
　　我的老公也是个爱抽烟的人儿，婚前我不怎么管他，觉得抽烟也不耽误什么，个人喜好而已。但这却犯了我婆婆的大忌，抱怨我对她儿子的恶事不管不问，没有爱心。大概我那不服管教的老公打小就不听他老娘的话，或者说他强吸、偷吸已经成了习惯，总之“劝戒”曾在一个时期成了我必须完成了主要任务。婆婆一本正经地交待，三令五申地教诲，让刚做了新妇的我的确很费了一番脑子。
　　记得有一次，我藏起了老公的打火机，他回家以后我又偏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说，你见我打火机了没？我说，没，你自个的打火机我怎么能见到？于是，他就开始四处寻摸，旮旯犄角都翻遍了，末了还是没见到打火机的影子。不得已，他跑去厨房打开了煤气灶，也偏偏那天煤气卡到期，任他怎么忙活也打不着火，那份急简直比饿了十天见不到汤水的都难受。最后的结果是我那痛苦不堪的老公又专门下了一次楼，跑了一回街头的便利店，生生地借一根火柴点燃了那根烟。吐出第一口烟雾的那一瞬，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受苦受难的老百姓终于盼来了解放一样，自在、舒心、畅快。
　　这以后我再不藏他的打火机，婆婆说什么也只当没听着，逼急就还一句：您老人家都管不了他，我更没本事管得了他啦！而我那婆婆也只能恨恨地看看他的儿子，半天不言语。
　　我老爸抽烟更有来头，到目前为止恐怕得有四十多年的烟龄了。对于老爸饭来说，饭可以不吃，烟不能不抽。有一段时间，因为抽烟的事母亲跟他闹了很大的乱子，生搬着叫我去做说服工作。母亲说老爸最近总咳嗽，一夜一夜地不得消停，弄的她晚晚睡不好觉。我自然明白老妈的意思，睡不着觉是假，关心老爸的身体是真。于是力言相劝，软磨硬泡，承诺老爸各种各样的条件。当然，老爸也是知理的人，有一阵子确实不再抽烟。他给自己准备了很多的戒烟糖，每天都会在兜里揣几颗，有时候还会问我吃不吃。我自然会娇笑着推辞，也会向老妈报告我的战绩。但老妈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我的得意，她说：你爸要是把烟戒了，我就把饭戒喽！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我那天天嚼戒烟糖的老爸又叼起了烟卷，口里还振振有词：我现在抽得不多了，一天最多两根。但那两根是不是无数次循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过年过节的时候，老爸和老公会面对面地开抽，你递我一根，我递你一根，那份惬意比听郭德刚的相声都高兴。而我和我的老妈也只能冷眼旁观，装成没长眼睛的人，看到也视为没看到。
　　我不知道大老爷们抽烟有什么讲究，反正男人中抽烟的人占大多数，不抽烟的又极其少。说实话，抽烟的人真得很显男子气，掏、抽，点火、吐雾，一帮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能用一屋子的烟气团结成一个人、一条心。那情形，只有让你起敬的份。
　　也见过女人抽烟，一次在公交车站，我见到一位四十开外的烫发女人，一手拎了品牌包，一手逮了一只烟狠抽，嘴里还高呼噜大嗓门地冒出一大堆的东北话：你想干啥啊你，我告诉你呵，这事不成呵！那感觉跟夹皮沟里跑出来的女土匪差不多。
　　当然，也有优雅的抽烟女士，挑一处清幽的茶苑或者小型的咖啡屋，坐在夕阳的光影里边喝边抽，手指的起落间，胳膊肘儿的一转一弯间都带着那么一股雅气。偶尔再有一两滴清泪顺脸颊滑下，那就更有范儿了，颇有些影视剧里落难姨太太的感觉。
　　对于烟民们为什么抽烟，我问过老爸老公多次也没得到合理有效的答案。总之，抽者自抽，看者自看，唠叨者自去唠叨，谁也左右不了谁。至于烟的味道到底有多好，是否有害健康更是没必要探究。每个烟盒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而爱吸之人依然前仆后继、无所畏惧，想来抽烟也应该是一件好事，能了烦、能解压，还能团结哥们同事之间的友谊，更能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增加一下与上级领导的感情和沟通。
　　细想想，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像烟卷那样让爷们们爱不释手，让爱烟之人乐此不彼又明正言顺，既维持着国家的高税收又维护着他们不朽的社会地位的，没有了。酒虽说也算是一种豪迈情结，但天天喝成熊样的男人也的确不怎么可爱。所以，烟应该是男人们成人的根本，也应该是他们不离不弃的情人。至于爱烟的女人到底在烟里抽到什么，抽出什么品位来，那就更不敢妄谈了。毕竟，我不是抽烟之人，而是一个闲来无事的旁观者，而我这个旁观者也只有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自圆其说罢了。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4-3-13 08:5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