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记忆的河流
2021-12-26叙事散文寻梦天涯
(一)难忘的中学时代那天,因参加校园文化观摩活动,我再次踏入寺儿沟学校。伫立马路,左右两栋新建的教学楼俊秀巍峨,前面的圆形花坛里色彩斑斓,几棵松柏,在校园里错落有致倩影翩然。我独自来到老校区,在荷花池边停住。这里,四周松摇柏曳,一派清幽。那……
(一)难忘的中学时代
那天,因参加校园文化观摩活动,我再次踏入寺儿沟学校。伫立马路,左右两栋新建的教学楼俊秀巍峨,前面的圆形花坛里色彩斑斓,几棵松柏,在校园里错落有致倩影翩然。
我独自来到老校区,在荷花池边停住。这里,四周松摇柏曳,一派清幽。那朵水泥雕铸的大荷花色泽依旧鲜丽,只是池子里没有了昔日的“水泛清波”。此时,便有一种情愫,如帆,如梦,如雨,轻撩着记忆的心源。它们由远及近,由淡到浓,由模糊到清晰……我知道,这种情愫已溶于我的血液,渗入我的骨髓,是我生命中最深沉的部分了。
非常惭愧,我小学毕业后,只正儿吧唧地读过一年中学,读完初中一年级,我便因家庭缘故辍学回家了。我所就读的中学便是寺儿沟学校。这是个充满传奇色彩、有百年历史的学校,校址坐落在寺儿沟村。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这个村子。平坦的田地,起伏的丛林,在旋转的季节中,鸡鸣犬吠于农舍的炊烟里。落地有声的锄头,把房前屋后的土地拾掇得杂草不生。那些农家院落,是一方净土,一份温馨,是人们依恋的家园。古朴厚道的民风,清新洁净的空气,安详秀丽的自然,给这所学校铺开淳朴的背景。
中学时代,我的生活是极其艰苦的。每天徒步跋涉四里多路去寺儿沟学校读书,中午,大多同学就在教室里吃早晨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干粮就放在绿色挎包的夹层里。家庭条件稍好的同学吃白面馍,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就只能吃“黑加黄”了。所谓“黑加黄”,就是用黑面和玉米面掺杂在一起烙成的饼子,或蒸成的馒头。那时候,由于身体营养不良,支撑到下午最后一节课,我便昏沉沉的了。夏天的下午,我甚至会打瞌睡。读中学时,我最感兴趣的课程是语文和美术。这两门课程艺术性很强,即便下午再加一节课,我也绝对不会打瞌睡的。语文老师那动情的朗读,那富于变幻的体态,课文中那丰富的内容,都极具吸引力。一年里,随着我越来越丰厚的阅读,起初见识狭隘的我,在这所学校里已较为深刻地了解了祖国灿烂的文化,逐渐认识了雨果、高尔基、莫泊桑、泰戈尔等世界文学巨匠。为我以后爱好文学埋下了种子。
记得那时候校园景色很美。苍天的碧树,缤纷的花坛,精美的墙报,红色的起脊瓦房掩映在绿叶红花间,呈现出一种古朴,一种神韵。我有时虽忍饥挨饿,但徜徉在校园,饥饿感便会消减许多。看粉蝶怎样在花瓣上扑闪着翅膀,独个儿安然自得;听鸟鸣玲珑婉转,怎样清露般滴落在心头;看篮球队员怎样在操场上健步如飞……一个个场面历历在目。
一个周末,我向母亲要三毛钱去买一本朝思暮想的小人书。母亲摸了半天衣兜,很无奈地说,家里好几个月都没钱了,你看鸡窝里有没有鸡下的鸡蛋,要有了拿去卖了去买书吧。我听了,带着一丝希望,同时带着更多失望向后院走去。我知道我家的那只老母鸡喜欢在哪里产蛋。于是我攀上矮墙,再从矮墙跳到麦草垛上,匍匐着来到鸡窝旁,定了一会儿神,向洞窝里一瞅,只有两个蛋。一丝失落涌上心头。因为我到小卖部问过多次,那本《大闹天宫》的小人书每本是三毛钱,小卖部收购鸡蛋的价格是每个一毛,很明显还差一毛。我一只手里攥着一只鸡蛋,坐在草垛上发呆,举目望蓝蓝的天空,天空有羊脂般柔和的云朵飘过,一群大雁吱呀吱呀叫着往南飞,也偶尔有黄叶飘落在草垛上。那种悲凉与失落感,至今记忆犹新。坐了半晌,我低头又看了一眼鸡窝,里面还是空空的。在那艰苦的中学时代,有时候实现一个物质愿望是多么不容易啊!就在我起身准备离开草垛时,发现鸡窝旁边蓬松的麦秸秆里似乎还有个鸡蛋,我把手伸进去一摸,果然还有一个。我喜出望外,如捧着三枚珍珠,小心翼翼回到屋子。
第二天,我把鸡蛋装进衣兜,兴高采烈地向学校走去。有时候,生活真会和你开玩笑,我们的那点喜悦,那点希冀,只是大海里小小的浪花,无论是否有风吹来,这朵浪花终将消失在岁月的烟波里。走到距离小卖部几十米的地方,水磨湾村一位姓胡的同学从后面突然跑过来,碰了我一下,扬长而去。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等爬起来一摸衣兜,里面黏黏的,翻开衣兜,三个鸡蛋,烂了一个,另两个蛋壳都垫了个小坑。我急忙向小卖部跑去。售货员看了看鸡蛋,说,三个都破了,一个都不能收。我再三央求,还是无果而退。我站在校门柱子旁眼泪不听话地流下来,最后竟失声大哭起来。也许是听到哭声吧,门房旁的徐继忠老师出来问我,为啥哭?我边哭边说明原委,他把我带进宿舍,买了那三个破鸡蛋,(实际上只有两个能吃)给了我三角钱。从此,我有了平身第一本书,同时也感受到教师这个职业的伟大与崇高。
虽然我只在寺儿沟学校读过一年书,后来因家庭经济原因不得不辍学回家务农,之后的许多年里,我通过自学考取了张掖师范读了中师,又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取得了大专、本科学历,但是,每当经过母校时,中学时代的点点滴滴便浮现眼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二)扬起梦的风帆
一直以来,我特别钟情于文学写作。我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也不知道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但的的确确是数十年如一日,走到今天来了。我没留意过,路旁的青枝绿叶,沉醉了多少岁月,又鲜亮了多少迷茫?
有时,生活的烦忧,工作的情绪,如一片片飘零落叶,击痛灰色的心扉。唯独文学的思想是一只搏击长空的云雀,呼叫着,翻滚着,苍穹给予翅膀自由,云朵还给心灵温床,逃离驳杂的世界,聆听天籁之音,展露灵魂真实的面目。
寺儿沟学校,是让我文学扬帆的地方。那年,我获悉:在时任校长王希文老师的倡导下,河西几个乡镇要成立“沙金文学社”,创办一份刊名为“沙金”的文学油印小报。我听到消息很是振奋,如约参加了文学社成立大会。大会是在一间教室里召开的,当时参会的文学爱好者有柯英、曹国魂、周兴、徐友东等二十多人,后来张恒善、徐海英等也相继加入。会议宣布了文学社组织机构、章程,选举王希文校长担任第一任社长,邀请田瞳老师进行创作指导。
那天系列活动搞完,等我回家时已到了晚上十点多。天黑洞洞的,还落着雨。我骑着家里唯一的大将——一辆除了铃子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一路向西回家去。夜,伸手不见五指;雨,淅淅沥沥下着;路,泥泞而坎坷。为了防止雨水淋湿文学社印发的资料,我脱下上衣把资料裹住,自己光着膀子,大着胆子,冒雨回家。车子泥瓦很快就被泥沙拥堵了。于是,我就下来推着走,推不动了,就用指头掏尽泥瓦里的淤泥,再骑一段路程。如此循环,反复多次才回到家里。那是我平身走的最艰难的一次夜路。
加入了沙金文学社,我读书的激情提高了不少。每夜陪伴我的是孤灯黄卷,还有窗外那充满灵性的大自然。春夜,依窗的桃花把手伸向窗口给我打打招呼;夏夜,几只飞虫跳跃在灯芯四周给我作伴;秋夜,落叶晃晃悠悠飘进窗口,亲吻额际;冬夜,满天的繁星聚集到窗口窥探着我书本上的文字……
入社一年以后,我的处女作《困惑》发表在《沙金》油印小报上。我双手捧着那份报纸,反复去读,瞌睡了,把它轻轻折叠起来,蒙到脸上,去闻淡淡的油墨清香,甚至拿给邻居张玉山老师去读。当时那个兴奋劲儿,无以言表。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文友们时常齐聚校园参加活动,寺儿沟学校成了河西文学的摇篮或圣地。
如今,许多沙金文学社成员,如柯英、张恒善、曹国魂、徐海英等已经成为张掖文坛的生力军,我也在省内外刊物上时常发表各类文学作品,出版了散文集《岁月遗痕》,一些作品获得各级奖项,在文学之路上曲曲折折,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来了。先后加入了张掖市作协、甘肃省作家协会,被选为甘州区作协、甘州区诗词学会理事,所有这些,都离不开沙金文学社这个根。
(三)难忘师恩
写到寺儿沟学校,便自然而然地想起那里的一些老师来。如:顾学仁老师清瘦严峻的面容,为人质朴的作风;马维国老师憨厚直爽的个性,拿手的二胡小调;高应雄老师多才多艺,给我们教的长袖藏族舞……这些,都让我记忆犹新。
当然,印象最深的,要数王希文校长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便把他和写作联系在一起了,因为“希文”和“习文”很谐音。后来,更证实了这一点。我读初中那会儿,寺儿沟学校事业正值蒸蒸日上的时期。每年考入小中专的学生都有十多个,十里八乡的学生都慕名而来,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的。而教师们也以自己是寺儿沟学校的教师为荣。
在开学典礼上,我见到了这位慕名已久的长者。他坐在主席台的中间,脸上洋溢着笑容,正扫视着下面的同学们。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那种洒脱是一种知识、阅历和岁月的积淀。在举手投足之间,已把深深地爱意和超凡的魅力,不经意地洒向学子……
可以说,坚守是一种品格,是脚踏实地的态度。坚守意味着过分执着,也意味着无怨无悔的放弃。我的印象中,这个学校的教师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些人如今都当了大官,而王校长在这里一守就是十多年。昔日破烂的校舍,逐渐整洁美观;昔日缺水少土的校园,逐渐绿荫遍地,繁花似锦;昔日设备简陋,逐渐设施齐全,质量优先。人生的坚守,就是对心的坚守,就是对理想、信念、希望和人格的坚守。王校长就在这样的坚守中,留下了对教育真挚的爱,留下了我们的记忆与感念。
我一直很敬畏这位长者,他丰厚的学识,质朴的品格,严谨的作风,还有聪敏的艺术才能都是我一直效仿的。老校长每次见到我,总是问,霉鬼,最近写啥东西了没?仅仅就这一句话,就是对一个学生莫大的鼓励。一次,我到他家问个事,我们不经意谈论起文学。他拿出几本厚厚的读书笔记给我看,和我做交流,我才知道老校长一直没有停止过读书。我坐在靠门的沙发上,院子里的那颗柏树,如一个绿色宝塔直刺蓝天,几棵错落有致的果树下,几畦蔬菜枝叶婆娑。此时,阳光从窗口洒落到地上,在地上又开了一扇窗。在阳光的跳跃里,在几本读书笔记里,我感受着老师特别的读书心得,那是一种思想,一种震撼灵魂的梵音。
王校长对文学的热爱和支持,我是受益者之一。那年,为了活跃全镇学生文化,培养学生写作兴趣,我创办了《校园文化报》,当时出版费用紧张,希望二农中出资协助。去找时任二农中校长的他。他听后,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在任时,我们许多文友还在学校举办过几次文学研讨活动。
多少年过去了,执教的清贫,写作的苦涩,感受颇深。我没有实现远大的抱负,没有创造出灿烂的人生,然而,“衣带渐宽终不悔”。这种人生态度,与老师们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如今,由于各种原因,几位教过我的老师早已失去了联系,学子只能在内心送去深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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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3-4-28 18: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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